高河晓与他的剪纸长卷《清明上河图》：轮椅上的千年汴京烟火

### 高河晓与他的剪纸长卷《清明上河图》：轮椅上的千年汴京烟火

当16米长的红色剪纸在古街铺展开时，北宋汴京的虹桥、漕船、市井摊贩与熙攘人群，便以陕北剪纸的“尖如麦芒、线如须发”重新苏醒——这便是延川剪纸非遗传承人高河晓的代表作《清明上河图》剪纸长卷。作为一位3岁因疾致残、以轮椅为“足”的民间艺术家，他以剪刀为笔，将千年名画与黄土高原的剪纸技艺熔铸为兼具史诗感与烟火气的艺术奇观。

#### 一、从黄土窑洞到汴京长卷：创作的“双重跨越”

高河晓的剪纸《清明上河图》，本质是一次“文化地理”与“艺术形式”的双重跨越。

他生于陕北延川的石佛村，黄土高原的窗花、炕围画是他艺术的底色——传统陕北剪纸多以生肖、民俗、吉祥纹样为题材，线条粗犷、色彩浓烈，带着窑洞生活的质朴气息。而《清明上河图》是北宋市井生活的全景式长卷，人物逾500、建筑超30处，细节繁密如织，这与陕北剪纸的“写意”特质天然存在张力。

为了完成这次跨越，高河晓经历了“先绘后剪”的漫长筹备：先是以1:1比例临摹原作，耗时3个月完成线稿，将北宋建筑的飞檐、漕船的船篷、商贩的货担逐一细化；随后以红宣纸为底，用“圆、尖、方、缺、线”五种剪纸语言重构画面——虹桥的弧形用“圆如秋月”的弧线剪就，人物的衣袂以“线如须发”的细缕勾勒，商铺的门窗则以“方如青砖”的几何纹样呈现。最终这幅长16米、宽1米的作品，耗时一年半完成，其中仅人物神态的细节调整就用了近4个月。

#### 二、剪刀下的“活态汴京”：艺术的细节与灵魂

不同于其他版本的《清明上河图》剪纸，高河晓的作品始终带着“陕北民间的温度”。

原作中“虹桥下漕船遇险”的紧张场景，被他以剪纸的“锯齿纹”强化：船工的衣褶用细密的尖齿线条表现动态，船帆的褶皱以层叠的缺角纹样凸显张力，而围观人群的面部虽仅指甲盖大小，却能通过眉眼的尖线区分出焦急、呼喊、观望的神态。更巧妙的是，他将陕北剪纸的“吉祥符号”隐入画面：商铺的幌子边缘剪入“牡丹纹”，汴河的波纹里藏着“鱼跃纹”，既不破坏原作的写实感，又暗合了民间艺术“图必有意”的传统。

有观众在展出现场发现，长卷末尾的“汴京郊野”部分，高河晓悄悄加入了一株陕北的山丹丹花——这是他的“私人印记”，既是对故土的回望，也让千年汴京与黄土高原在剪纸的红纸上完成了一次温柔的相遇。

#### 三、轮椅上的非遗坚守：作品背后的生命重量

高河晓的剪纸，从来不是“单纯的技艺展示”，而是生命与艺术的共生。

3岁因小儿麻痹症落下终身残疾后，他曾因“无法像常人一样劳作”陷入低谷，直到1982年跟着母亲、姐姐学习剪纸，才在剪刀与红纸的摩擦中找到存在的意义。他的工作室是轮椅旁的一张小桌，剪刀要选最轻的，纸张要铺在可旋转的木板上——创作《清明上河图》时，他常常保持一个姿势数小时，腿麻了就用胳膊撑着轮椅调整角度，手指被剪刀磨出的茧子，成了他与作品“对话”的印记。

这种生命体验，让他的《清明上河图》多了一层“众生相”的共情：原作中挑担的小贩、说书的艺人、赶路的行人，在他的剪刀下都带着“活着的韧劲”——这既是北宋汴京的烟火气，也是他自己“以剪纸为生命”的精神投射。正如他所说：“别人看的是画，我剪的是日子。”

#### 四、从窑洞到世界：非遗的“现代生长”

高河晓的《清明上河图》剪纸，也是陕北非遗“走出黄土”的缩影。

这幅作品先后在西安、深圳、上海世博会展出，还被作为文化交流礼品送往日本、法国等地——外国观众曾评价：“红色的线条里，既有中国古代的城市，也有黄土高原的心跳。”而他并未止步于“复刻经典”：一方面，他将《清明上河图》的剪纸技法融入电商产品，让传统纹样出现在笔记本、书签上；另一方面，他在延安创办残疾人剪纸培训中心，免费教授265名学员（其中136名是残疾人），让“剪刀的温度”传递给更多人。

如今，这幅16米的红色长卷，以数字版的形式在短视频平台传播——当年轻网友刷到“剪纸版虹桥”的细节时，评论里常常出现“原来非遗可以这么酷”的感叹。这正是高河晓的期待：“剪纸不是老窗户上的旧窗花，它该是能跟着时代走的新艺术。”

当高河晓的轮椅停在自己的剪纸长卷旁时，红色的汴京与黄色的高原、千年的历史与当下的生命，便在这剪刀裁出的线条里，完成了一次跨越时空的握手。这幅《清明上河图》剪纸，既是北宋市井的“纸上重生”，也是一位残疾艺术家以生命为墨，写给非遗、写给生活的深情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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