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当IMAX影厅的灯光缓缓暗下,一场关于电影的奇幻之旅悄然开启。历经160分钟的沉浸式体验后,观众席上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反应:一些人匆匆起身,口中不满地嘀咕着“这究竟是什么”;而另一些人则选择留在座位上,眼眶湿润,为这部影片鼓掌。这便是《狂野时代》首映日上的真实写照——一部在戛纳电影节上引发激烈争论,让国内观众意见分歧严重的影片,终于登上了大银幕。
首映日票房预测高达7700万,总票房更是有望突破2亿大关。对于一部文艺片而言,这无疑是一个令人瞩目的成绩。然而,更令人惊讶的是,这部影片的导演毕赣,其上一部作品《地球最后的夜晚》因“一吻跨年”的营销策略而遭遇滑铁卢,豆瓣评分跌至6.8,票房与口碑双双受挫。而这一次,他携手金鸡影帝易烊千玺、女神舒淇以及实力派演员赵又廷,以一场“五段梦境”的叙事实验,再次向观众发起了挑战。
那么,问题随之而来:为何一位金鸡影帝与一位顶流明星,会在职业生涯的黄金时期,选择投身于一部可能让观众感到困惑的文艺片?这场看似冒险的举动背后,又隐藏着华语电影怎样的雄心与忧虑?
一、《狂野时代》:一场关于电影本质的“造梦之旅”
《狂野时代》的“疯狂”之处,首先体现在其独特的叙事结构上。整部影片由五段梦境交织而成,每一段梦境都对应着一个电影时代:从1900年的默片时代,那如《诺斯费拉图》般充满德国表现主义色彩的画面,到20至40年代的黑色谍战片,再到40至60年代蕴含禅意的东方美学,接着是改革开放后的小镇犯罪故事,最终汇聚成21世纪前夜的科幻末日狂欢。
易烊千玺在片中一人分饰五角,分别扮演钟楼怪人、民国特工、破庙少年、小镇骗子以及末日黄毛。这五个角色并非简单的演技展示,而是导演毕赣用来串联百年电影史的“意象符号”。每个角色都对应着人类的一种感官——视觉、听觉、味觉、嗅觉、触觉,共同构成了对“意识”这一深奥主题的终极探索。
这种野心在华语电影史上几乎无前例可循。若要寻找最接近的参照,那便是毕赣自己的前两部作品:《路边野餐》以“41分钟长镜头”向塔可夫斯基致敬,《地球最后的夜晚》则以“3D长镜头”挑战观众的耐心极限。而《狂野时代》,则是他“时空三部曲”的终章之作。如果说前两部是在“时间”与“空间”的维度上进行实验,那么这一部则是在“电影本体”上进行了大胆的手术。
戛纳电影节评审团主席朱丽叶·比诺什在颁奖时曾言:“这部电影的光影效果令人着迷,我虽不敢说完全理解了它,但真正让我深受触动的是那种强大的创作力量。”这句话背后暗含深意——在戛纳这个全球艺术电影的最高殿堂,评委们对《狂野时代》的评价褒贬不一。有评委认为它是“自我放纵的影像堆砌”,但比诺什却力排众议,最终为它争取到了“主竞赛特别奖”。
这个奖项在戛纳体系中位置颇为微妙:它既非金棕榈奖,也非评审团大奖,更像是一个“我们认可你的才华,但不确定观众是否会买账”的折中方案。然而,对于毕赣而言,这已经是华语导演在戛纳所能获得的最高荣誉之一——上一个荣获主竞赛奖项的华语导演,还要追溯到2013年凭借《天注定》获得最佳剧本奖的贾樟柯。
二、易烊千玺的“冒险”:流量明星如何以文艺片重塑行业格局?
如果说毕赣的野心在于艺术层面的探索,那么易烊千玺的加入,则为这场实验增添了商业层面的无限遐想。
2021年,易烊千玺凭借《送你一朵小红花》斩获14亿票房;2022年,他以《奇迹·笨小孩》再次证明了自己的票房号召力;2023年,他又凭借《满江红》刷新了个人票房纪录。按照常规的流量明星发展路径,他完全有能力继续接拍商业大片,轻松收获高票房。
然而,他却选择了《狂野时代》——一部连导演自己都坦言“不确定观众是否能看懂”的文艺片。这种选片策略在国内流量明星中极为罕见,但在国际影坛却有着成功的先例。
最典型的对比对象便是好莱坞的“甜茶”提莫西·柴勒梅德。这位凭借《请以你的名字呼唤我》爆红的年轻演员,在成名后并未选择漫威超级英雄电影,而是接连出演了《美丽男孩》《国王》《沙丘》等风格迥异的作品。他的策略是:以商业片保持曝光度,以文艺片积累行业口碑,最终在奥斯卡等顶级奖项上实现突破。
易烊千玺的路径与此高度契合。他深知,在华语电影工业中,流量明星的天花板并非票房,而是“演技认可度”。金鸡影帝的头衔给了他足够的底气,但要想真正跻身“演员”行列,他需要更具挑战性的角色。《狂野时代》正是这样一次“以退为进”的战略选择。
一人分饰五角,意味着他要在160分钟内完成五种截然不同的表演风格:默片时代的肢体语言、民国谍战的克制内敛、禅意少年的灵性飘逸、小镇骗子的油滑世故、末日青年的癫狂不羁。这种表演难度,即便对于专业演员而言也是极限挑战。而易烊千玺的答卷却令人惊艳——尤其是那个“让人认不出是易烊千玺”的吸血鬼造型,彻底颠覆了观众对他的固有印象。
更重要的是,他的加入改变了华语文艺片的游戏规则。过去,文艺片的受众仅限于影迷圈层,票房天花板往往停留在几千万。但易烊千玺的庞大粉丝基础,让《狂野时代》首日票房预测便高达7700万,这个数字已经超越了《路边野餐》与《地球最后的夜晚》的总和。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流量+艺术”的模式,正在为华语电影开启一扇全新的大门。观众或许是因为易烊千玺而走进电影院,但当他们走出影院时,他们所接触到的却是毕赣的影像美学、百年电影史的深刻意象以及艺术电影对边界的勇敢探索。这种“引流效应”, 对于整个华语艺术电影的生态而言,这无疑是一股强劲的推动力。
三、两亿票房:是巅峰之巅,还是启航之始?口碑分歧背后的行业洞察
回归至最为现实的问题:《狂野时代》能否真正跨越两亿票房的大关?
从现有数据来看,这一预测并非盲目乐观。首日票房预测达到7700万,预示着首周末票房有望突破1.5亿大关。若口碑能够持续发酵,凭借易烊千玺粉丝的积极传播,以及影迷群体的多次观影热潮,两亿票房并非遥不可及。
然而,挑战在于:这部影片的口碑注定呈现两极分化态势。在豆瓣平台上,有人慷慨给出五星好评,赞誉其为“献给电影的深情告白”;也有人毫不留情地打出一星,抱怨其“令人昏昏欲睡,难以理解”。这种分歧,恰是艺术电影难以逃脱的命运——它不追求广泛认可的“好看”,而是致力于给少数人带来“震撼”。
毕赣在纽约电影节上的发言中提到:“我期望能给予观众一些慰藉。”但讽刺的是,这部影片给观众带来的更多是“困惑”与“挑战”。第一段梦境中的德国表现主义元素,第三段梦境中的禅意哲学思考,对于普通观众而言,几乎构成了难以逾越的观影障碍。只有那些对电影史有深入了解、愿意主动参与“解谜”的观众,才能从中领略到乐趣。
这也解释了为何戛纳电影节评委会授予它“特别奖”而非金棕榈大奖——评委们认可其艺术价值,但也深知它并非一部能够被大众广泛接受的作品。朱丽叶·比诺什那句“我不敢说完全看懂”,实际上是一种委婉的提醒:这部影片无需“看懂”,它需要的是“感受”。
但对于中国观众而言,这种“感受”的门槛似乎更高。我们的观影文化更倾向于“故事驱动”,而《狂野时代》则是“意象驱动”。它更像是一首交响乐,而非一部以叙事为主的电影。观众或许无法理解每个音符的具体含义,但仍能被整体情绪所感染。
因此,两亿票房的天花板,实际上取决于两个关键因素:一是易烊千玺粉丝的“支持度”——他们愿意为偶像的艺术追求付出多少?二是影迷群体的“传播力”——他们能否在社交媒体上掀起足够的话题热潮,吸引更多“好奇观众”走进影院?
从当前的舆论态势来看,《狂野时代》已经成功引发了广泛讨论。无论是“一人分饰五角”的噱头,还是“戛纳获奖”的光环,都在为其积累潜在观众。而那些“看不懂”的负面评价,反而成为了另一种形式的“反向营销”——毕竟,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没有话题才是最大的失败。
四、当我们探讨《狂野时代》的票房时,我们究竟在探讨什么?
归根结底,《狂野时代》的票房之争,本质上是一场关于“华语电影未来走向”的隐秘辩论。
一方面,它代表了华语电影的艺术追求与野心。在好莱坞工业体系和流量逻辑的双重挤压下,华语电影的创作空间日益狭小。像毕赣这样坚持个人风格、勇于进行形式实验的导演,已经越来越稀缺。《狂野时代》的出现,证明了华语电影依然有能力创作出具有国际竞争力的艺术作品。
另一方面,它也暴露了华语电影的结构性难题。艺术与商业的平衡,一直是全球电影工业面临的挑战。但在中国,这一难题尤为尖锐——我们既缺乏欧洲那样成熟的艺术电影市场和观众基础,也缺乏好莱坞那样完善的工业体系和类型片传统。《狂野时代》试图在这两者之间找到一条出路,但这条路注定充满坎坷与挑战。
易烊千玺的选择,在一定程度上向行业传递了一个信号:流量明星并非只能局限于商业片的拍摄,文艺片也并非只能在小范围内自娱自乐。当两者相结合时,可能会产生“1+1>2”的协同效应——粉丝经济为艺术电影带来新的观众群体,艺术电影则为流量明星积累长期价值。
这或许就是《狂野时代》最大的价值所在:它不一定是最优秀的电影作品,但它无疑是最勇敢的尝试。在一个“安全牌”盛行、“爆米花电影”占据主导地位的时代,我们需要这样的“疯子”和“冒险者”。
电影需要这样的“疯子”,时代需要这样的“冒险者”。当毕赣用五段梦境向百年电影史致敬,当易烊千玺用一人五角的表演挑战极限时,他们实际上是在向所有人发出邀请:来吧,共同做一场与众不同的梦。
至于这场梦能够持续多久,票房能够走多远?答案或许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在这个日益“标准化”的电影工业中,依然有人坚持着“野生”的创作方式。
无论狂野与否,这都是属于你的电影时光。而华语电影,需要更多这样的“狂野时代”来点燃激情与梦想。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