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民国真正贵族很单纯 逛窑子都一视同仁
陈丹青:我看到了解放后被镇压的那些家庭成员,就是地主好生,就是这个社会贤达,从老太爷、老太太,一直到儿子、儿媳妇,一直到孙辈,甚至曾孙辈,一家族、一家族坐在那,就是讲的台湾话,闽南语,这种样子在大陆就看不见,我只能记得在50年代在上海偶尔能看到这样的样子,肥头大耳,讲话非常有礼貌,但是又名气很旺,其实就是士绅阶层,和最早一代的民族资本家的后代,和他们本人都在,很老的,八、九十岁的都有,给人扶出来,坐着轮椅,那气象真是不一样,跟今天的有钱人又完全不一样。
孟广美:就是可能我们台湾叫一些比较通俗的说法,就是土财主、地主这样子的人。
陈丹青:对。
孟广美:他们那时候我相信他们会那么的支持民进党,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们是既得利益者,然后国民党可能就是一个。
陈丹青:本土精英。
孟广美:对。
陈丹青:然后他们在“二·二八”当中受过伤害,就这样。
孟广美:他可能一路以来一直在受到压榨,所谓国民党对他们的一些压榨。
陈丹青:70后的演员、80后的演员、60后的演员,包括我这一代演员,你现在要演一个一九一几年的人,真的很困难,尤其是70后、80后,他没见过那样的人,一个演员是很敏感的,他只要见过一个比方黑社会老大,或者见过一个党魁,他哪怕装都能装的比咱们一般人像,就不在乎他长的怎么样。
窦文涛:没错。
陈丹青:就不可能了。
窦文涛:这个见过还真的是不一样,我现在就发现,咱们就说敬仰风神,或者说我这辈子曾经会过一个人,我最近看一本好像叫政客家陈巨来先生写的这么一本书。
陈丹青:太有意思了。
陈丹青:民国时期多狂人名士 性格不受压抑
窦文涛:写的书,他就回忆,他见到的很多人,他就说,说我今天的做人受到他们的影响,比如说他讲袁寒云,就是袁世凯的第二个儿子。
陈丹青:太有意思了,对。
窦文涛:那家伙写字,那是文采风流的这么一个人,他就说,这样的一个翩翩佳公子,他就说每一次一见,一看这个人一方面又是什么青帮老大,很多徒弟的,但是真见到他,就是叫恂恂如也,就是那种谦和礼貌待人,你一点也看不出。
陈丹青:对,他对各色人等一视同仁,逛窑子对所有小姐都一样,捧着盒子帮人化妆。
窦文涛:没错。
陈丹青:这种人我都小时候见过,真有钱人家子弟根本不像电影里演的那种恶公子,横的要命,就单纯的一塌糊涂,对钱没有概念,对你是穷人还是富人都没有概念,见到个生人就高兴。图尔斯泰书里也是那种贵族也是这样,真正的贵族其实咱们现在就很傻逼实际上,特别单纯。
窦文涛:你像他就讲袁寒云,就说这个人流连青楼,照他讲也是比较风流的这么一个人,死的时候都有很多青楼女子给他送行,但是他真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很奇怪,只要是一桌在一起吃饭,或者喝花酒,他对女子不管是长三堂子里的,还是什么人,碰都不碰,持之以理,后来他就问他,说为什么会这样?后来袁寒云就说,说只在我跟这个女人在一起,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可以有一些亲昵的举动,他说如果是在人前,那对这个女人太不尊重了,那不是风流本色。
陈丹青:这就是贵族。
窦文涛:所以说你就感觉到,这种人物的风神。
陈丹青:然后他写的陆小曼,我没有见过任何写陆小曼的,写的能够让我想像这个人,只有他写的你能见到这个人,也不像大家说的那么一个风流女子。
窦文涛:不是。
陈丹青:绝对不是,有性情的。此外他写到民国的狂人也很有意思,那会儿性格不受压抑,一方面是有理、有约束、有规矩,另一方面人个性其实蛮展开的,文人、狂人到什么地步?就是哥们你这首诗有陆放翁的意思,板子就拍下,就一桌人吃饭,放翁什么东西,我的东西怎么像他,就拂袖而去,绝交,就这样,多有意思这样的人,有这样的狂人。
窦文涛:而且他有些东西你就看出所谓的什么叫贵族,他不是装出来的,他是自然流露的,你比如他就说傅心畲晚年也在台湾,这个大画家傅心畲,他是恭亲王的孙子。
陈丹青:真是皇亲国戚。
窦文涛:你看他就讲到一个细节,就是有些咱们看起来是很不礼貌的行动,但是你一看就是他这种家庭里出来的,好比说有人送给他几方印,人家篆刻的送他几方印,他拿来看了看,随手就交给这陈巨来,说正好磨了,你给我刻印,他觉得对人家很不礼貌,就是说这个印刻的很好,你为什么?说你不要,那就扔了吧,就这种他也不是装出来的,他就是皇亲国戚从小的这样,一看他就是这么一种出来的。
陈丹青:他的放诞、或者斯文、或者讲理、或者狂暴,这里面的纬度非常大。
窦文涛:对。
陈丹青:然后这种风格也特别多,就个性还被保住,所以他那本书太珍贵了,能够切片民国清末。
窦文涛:广美应该看,这个陈巨来尖嘴猴腮的,写的当年很多民国的人物。
陈丹青:也没有见过任何一本清末民初的著作对当时的男女关系有过这么详尽的,几乎社会学的一个贡献。比方我一周四天在大老婆那,然后只有两天跟着小蜜在一块,也不是妾,其实就今天叫小蜜,但这另外四天他怎么过,他一出去交际给人弄走了我一点没办法的,就比如叫陈巨来想办法,陈巨来个子矮,人乖巧,长的也不是特别好看,让他跟着进去,你必须陪他,然后你跟他亲密都没关系,结果考验两天说他太好了,就是发乎情止乎礼,这是定,这两天你得看住他,其他四天你绝对替我看住他,他就替他看住他,就这样,一个十八九岁的窑子里刚出来的一个小女孩。就大量这样的细节,当时人不讲你永远不会知道,我们的文学没有提供这么详尽的,除了《海上花》这样的小说。
窦文涛:是,广美,你对民国的人物有什么印象?
孟广美:我就不记得我们有写什么民国时期的东西,其实那个时候我觉得如果说我要寻找这方面资料,最好来源于应该是我父亲。
窦文涛:他就是民国人。
孟广美:是,然后他当年还从内地辗转去了台湾,其实他应该是我收集资料最好的人。
陈丹青:哪里人?
孟广美:我父亲是河南,然后他去了海南岛,然后去了三亚,后来去了澎湖还是去荆门,然后最后又去了台湾,但是很奇怪的一件事情,我父亲对他所有以前发生的那些事情绝口不提,我好多东西是后来我看书我才知道,原来以前1949年是那么样的一个轨迹。
窦文涛:他不跟你讲就是我们老家原来在哪里,我是怎么跟着蒋先生这么打过来的?
陈丹青:我爷爷也在台湾。
孟广美: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对他说,你教我说河南话,我现在讲的就是河南话,他根本就瞎掰,他讲的就是台湾式的普通话,但是他告诉我现在讲的就是河南话。
窦文涛:国语了所谓。
孟广美:对,他说我现在讲的就是河南话。
窦文涛:这是为什么你觉得?
陈丹青:国共两党的军人和政治家都不愿意谈过去,我祖父是黄埔军校的,我到台湾去很想问他,但他不讲,他打过仗,还有所谓的北伐,什么长沙战役,他都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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