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女明星，白月光，与时序的禁忌之恋

圈里盛传我是时序一手捧红的娇妻女明星，进圈只为体验生活。

但只有我知道时序对我好，只因为我长得像他的白月光。

白月光回国的那天，时序将我准备了一整年的翻身戏亲手送上。

提出离婚的时候，一道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装深情给谁看，渣男！」

我笑不出来。

「这么说你儿子不好吧，婆婆。」

1

宋晚声回国的那天，正逢一场盛大的慈善晚宴。

她踩着红底高跟鞋，踏入宴会厅的时候，我在跟周导虚与委蛇。

周导在国内被誉为鬼才导演，没有之一。

他十年才创作一部电影，但部部都是规模宏大的视觉盛宴，不仅口碑极佳，斩获国内外无数奖项，票房也屡创新高。

而且哪怕再平庸的演员，在他的镜头中也能变得灵动迷人，成为炙手可热势的新星。

我要打一场摆脱花瓶和娇妻名头的翻身仗。

所以我必须拿下他新戏的女主角。

「导演，您的新戏我准备了整整一年，明天的试镜，还请您多指教指教。」

周导笑呵呵地和我碰杯：「自然要的，不过如果时总也能来捧场，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我多嘴了，听闻二位结婚多年恩爱如斯，姜小姐无论去到哪里，时总都形影不离，想必明天也一定会到场，我先代表剧组，恭候大驾。」

他自顾自说着，脸上犹带着恰到好处的期待。

身旁几个演员前辈，也捂着嘴恭维附和。

「周导，你都不知道我多羡慕与乐，长得美，还找了个那么好的老公，真难得。」

「是啊，就连我读小学的女儿都说，以后要谈个像时总一样疼老婆的人。」

我抿唇微笑，心却蓦地一沉。

因为时序是这部电影最大的投资商，主角人选必须经过他的定夺。

就连导演，也不能直接越过他。

要是在从前，或许时序会为我而来。

因为他也曾屈尊赶最早的航班，到两千公里外的城市郊区片场探班。

这件事在圈内轰动了很久。

热评「我不相信爱情，但我永远相信姜与乐和时序」点赞几十万，我和时序成了圈中的神仙眷侣，褒义词。

用来形容一切美好的、热烈的感情。

可如今我却不敢确定了。

宋晚声回国的消息，早在一个月前就铺天盖地的营销了起来。

自那时起，时序就变了。

他回家的时间变得越来越晚，工作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们结婚三年，他第一次夜不归宿。

我转过头，看向身边始终一言不发的时序。

我清晰地从他沉如深渊的瞳孔中，看到一个身穿白色鱼尾长裙的曼妙身影。

从远到近，款款而来。

时序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搂在我腰上的手。

一向清冷自持的他，在宋晚声面前红了眼眶。

羞怯得像个手足无措的大男孩。

我从来没见过时序这样，如果我不认识他们，会认为这是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开头。

可。

可我是时序的妻子。

2

圈中人人皆知，时序宠我入骨。

他明明是高高在上的时总，却能放下身段，顶着家族施压娶我，陪我熬夜拍戏，为我在综艺上露脸，在名利场上守身如玉，甘愿为我打上妻奴和舔狗的标签。

可谁又知道家里书房的抽屉里，一直放着宋晚声高中时代的照片。

被他颤抖着手，抚摸过无数遍，相片的边角早已泛黄发皱。

如果不是无意发现，我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我自始至终，都只是时序用来报复家族的代替品。

他和宋晚声大学就在一起了。

直到宋晚声大学毕业，被星探看中，签约了娱乐公司，两个人才被豪门家族棒打鸳鸯。

时序的母亲是业界知名的铁娘子，管教儿子也是雷霆手腕。

时序第一次违抗母亲，就是因为宋晚声。

但是没过多久，她在开会中途，当着董事会的面吐了一滩血，最后查出胃癌晚期，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

她躺在病床前，形同枯槁，都没松口：「谁都可以，就她不行，否则我死不瞑目！」

母亲的死成了两个人的隔阂。

分手以后，宋晚声出国进军好莱坞，时序坐稳了当家人位置。

他选择了同样是被视为不入流的我，作为结婚对象。

但宋晚声永远是他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我回过神来，宋晚声走到周导身边，笑着与他问好。

时序已经调整好状态，恢复从前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两个人尚未有目光接触。

但我知道，时序的视线一直紧紧追随着她的身影。

甚至是明目张胆的地步。

在场各位都是人精，嗅到一点风吹草动，就立马反应了过来。

周导眼珠子打转，忽然问道：「时总，你也参与了剧本的筹备部分，对剧中角色有所了解，姜小姐和宋小姐明天都会来参与试镜，你觉得她们谁更贴合女主的角色？」

我没动，握着杯子的手用力到关节发青。

时序静默片刻，抬眸望向优雅自矜的宋晚声。

他与周导碰杯，推杯换盏的响声让周围的人群，都变得安静了些许。

时序轻声说道：「我觉得宋小姐更合适。」

周导看向我的眼神瞬间变了味，带着怜悯和可惜。

宋晚声惊喜的笑容落在我眼中，变得无比刺眼，和我的毫无信心不同，从一开始，她就胜券在握。

时序用情至深，可从来没有真正的用在我身上。

我扯了扯嘴角，勉强维持得体的笑容。

脑海中响起了一道略显刻薄的女声。

「盲啊，盲点好。」

「啧啧啧，都五年了，我的好大儿眼睛还是那么瞎。」

3

时序秘密地爱着宋晚声。

但我也有个秘密。

自我们结婚领证的那天，我的身体里就多出了一个聒噪的灵魂。

她自称李鹤卿，是我未曾谋面的婆婆。

我不信，我以为自己脑子出问题了。

为此，我还去精神科挂过两次号，被人偷拍下来造谣怀孕。

直到她对我说时序花粉过敏，我下意识地拦住要把捧花递给时序的主持人，时序目光微微惊诧。

录制完节目，他才告诉我：「只有母亲知道这件事。」

我这才发现那个灵魂说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是我婆婆。

从刚刚宋晚声进门开始，婆婆就一直在我脑海里高昂地说道：「她不是说自己再也不回来了吗？在国外混不下去了？」

「她在国外入围过几次戛纳的奖项。」

她不屑地嗤笑。

「入围就是没得奖呗。」

我有些尴尬，因为我也没得过什么重量级的奖项。

唯一一次拿到最佳女配角，还是在时序赞助的颁奖典礼上，沾了光水奖。

宴会散场，时序陪我回了保姆车，上车的时候，他用手掌护着我的头顶，直到我坐好，他才收回手。

时序的指尖蹭过我的脸颊，我忍不住心悸。

「与乐，你先自己回去，到家给我打个电话。」

宋晚声的车停在马路对面，我的目光缓缓挪到时序的脸上。

他垂着眼帘，眼睑敛下一片深沉的阴影，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明知故问：「那你呢？」

时序迟疑了一秒，压抑着嗓音说道。

「公司临时有个紧急会议要开，是很重要的事情。」

有什么事重要到需要总裁亲自去公司处理？

婆婆适时开口：「如果他直接说去见宋晚声也就算了，可他还是骗你，时序被他爸带坏了！」

「可能他心里有……过我。」我看着后视镜里的时序。

毕竟我们结婚三年，我真心体会过，不相信那一千个日日夜夜的情爱温柔，都是假的。

时序朝着马路对面大步走去。

他看起来很是欣喜，像是要见到心上人的少年郎，走到宋晚声车边，俯下身和车里的宋晚声说着什么。

话语间，甚至带上了几分卑微哀求。

我一瞬间有些恍惚，没察觉耳环从窗口掉了出去。

正当我开门要捡，弯下腰，一个男人将它拾了起来，圆润硕大的珍珠躺在他指骨明晰的手上，很是惹眼。

但我没心思抬头，怕被人看到现在的狼狈，匆匆道谢，就让司机开走了。

「恋爱脑吧你。」

婆婆恨铁不成钢地对我下了诊断，就消失了。

我没说话。

如果婆婆早一点魂穿我的身体，那她就会知道，在我和时序刚认识的时候是什么样的。

三年前，我也才二十岁，怀着梦想进入娱乐圈。

在低谷的时候遇到深情至极的时序。

我怎能不悸动。

4

我以为只要天资够好，就能在娱乐圈里出人头地。

但如果不是时序出手相助，我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变成什么样子。

只记得脑袋昏沉，被几个中年男人围住的时候，时序仿佛天神降临。

我被他西装外套盖住了脸，清浅的松木香笼罩着我。

那天在场所有人被送进了监狱。

但尽管我的模样没被拍到，这件事还是被知情人士爆料出来。

网上甚至传言我被圈内大佬玩弄得没了生育能力。

时序当着几十家媒体的面单膝下跪，轻握起我的手，为我戴上价值连城的红宝石。

他凝视着我，眼眶通红，指尖微微颤抖。

他满眼疼惜，仿佛在注视一件稀世珍宝：「与乐，只要我在一天，谁也不能伤害你。」

这一瞬间，我多难忘。

后来我才发现。

时序向我求婚的那天，宋晚声和好莱坞知名导演恋情曝光。

回到家，我连妆都没卸，栽头睡着。

第二天早上被助理的来电吵醒，我下意识摸向身旁，床畔冰凉。

婆婆开口冷嘲热讽：「他没回来，乐乐，你还不死心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浑身都在疼。

可能是昨天睡得太沉，连被子都没盖好，着凉感冒了。

但下午是周导的试镜会，就算高烧不退我也不能不去。

哪怕时序倾向宋晚声，我也要尽自己的全部可能去尝试一次。

毕竟我为了女主角色，专门去练过三个月的武术，磕磕碰碰，浑身青紫，还为了贴近角色清瘦出尘的形象，断碳一整个月，只为减重十斤。

我太想要这个角色了。

婆婆知道我付出的努力，整天在我耳边念叨。

「如果他真的爱你，为你好，怎么会整天让你接一些花瓶的角色，在外面给你塑造娇妻的柔弱形象？」

「他只是想把你当成笼子里的金丝雀，不想你飞走！」

说这话的时候，婆婆义愤填膺。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哪么生气。

可连素未谋面的婆婆都心疼我，时序却能把我努力许久的角色拱手让人。

我强打起精神，准备吃完早餐去公司化妆。

下楼梯的时候，我看了眼手机里消息，却发现很多人转发了一条新闻给我。

内容是总裁时序现身宋晚声的公寓，两个人拉上窗帘，屋里的灯亮了一整夜。

「乐乐，时总这是……？」很多人来试探我。

我淡笑，总不可能是秉烛夜谈。

可下一秒，头晕目眩。

我眼前一黑，从楼梯滚了下去。

5

「乐乐，乐乐！」

婆婆把我从无尽的黑暗中唤醒了。

我睁开眼，两个护士站在我面前，见我醒来，她们表情有些许不忍。

一个娃娃脸的护士凑近，扶我坐了起来：「姜小姐，你现在感觉如何？」

我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家里楼梯不算高，所以身上没什么大碍，但我却觉得小腹格外酸胀，甚至弥漫着隐约的坠痛。

仿佛有什么东西……从我体内消逝了。

护士欲言又止，我静默了几秒，仿佛从她的表情读懂了什么。

婆婆轻声开口：「不要紧，乐乐，这个孩子离开，对你来说或许是件好事。」

尽管心里早有预感，但从确定这件事的时候，我的心还是无可避免地刺痛了一下。

「月份很小，刚好是胎儿不稳定的时候。」娃娃脸的护士垂下眼帘，难过地注视着我，「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所以没注意，也没太多痛苦。」

我声音有些嘶哑：「没关系，可以让我自己待会儿吗？」

等人出去后，我看了看时间。

试镜会早就结束了。

「还好你晕倒以后，我可以几分钟掌控你的身体，不然家里连个人都没有，不知道你得在地上躺多久。」

「时序呢？」

婆婆没好气道：「打过了，第一次挂断了，第二次直接关机！」

「你还指望他吗？」

我打开手机，几条新闻时讯跃入眼帘。

宋晚声发了张试镜片场和工作人员的合照。

她被所有人围在中间，时序西装革履的站在宋晚声身边，两个人肩膀捱在一起。

我不禁想，他们垂在身侧的手，是不是在十指紧握？

紧接着，周导和时序同时转发了宋晚声的微博：「期待和女主角的合作。」

「乐乐，在你失去孩子昏迷的时候，他和宋晚声在被剧组里的人恭维着，簇拥着，所以他才没空接你的电话。」

婆婆还唠唠叨叨地说了许多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只觉得眼前逐渐模糊，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到屏幕上。

我并不是在为还没来得及见面的孩子流泪，而是在为自己，为自己付出了那么久的角色。

如果是公平竞争输给了宋晚声，那我心服口服。

但这一次，再度困住我的，却是时序。

婆婆察觉到我决堤般喷涌而出的情绪，声音越来越小。

门突然开了，那个娃娃脸的护士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望着我。

「姜……乐乐，我是乐事，喜欢你好几年了，我可以跟你说几句话吗？」

我微微怔然。

乐事是我的粉丝名，可我虽然微博粉丝上千万，实际上都是时序让公司给我买的僵尸粉，真正的活人没几个。

因为我演了太多年的花瓶，又因为时序的存在，被打上了娇妻的人设。

在这个女性逐渐觉醒的时代，我无疑是站在她们的立面。

我已经很久……

很久没见过自己的粉丝了。

6

「你第一部戏的时候，我就关注你了。」

娃娃脸护士坐在我的身边，圆圆的杏眼专注地看着我。

「当时你虽然只是演一个丫鬟，但我觉得你比谁都好看，都要有灵气，你的眼睛好像会说话一样，当天晚上，我就加入了你的粉丝后援会，刚进去的时候，群里才几十个人呢。」

「你跟时序官宣的时候，我本来很为你高兴的，我觉得你熬了那么久，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了。」

她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艰涩：「但自从你签约了他的众星娱乐，我发现你接的剧本一次不如一次，以前虽然只能演配角，但是至少每个角色都不一样，你也有你自己的演戏思路，能把角色演活！」

「你演主角以后，接的都是傻白甜偶像剧女主，我们乐事……再也找不到过去的你了。」

「到最后，粉丝后援会只剩下几个人了。」

闻言，我心脏仿佛被浇了一杯柠檬汁，又酸又涨。

可我怎么会不知道。

默默无闻那几年，粉丝是我最珍贵的东西。

当时给我微博留言的人虽然很少，但字字弥足珍贵。

我每次想要放弃，就会抱着后援会送我的星黛露，看一看她们给我发的私信，记住了许多熟悉的名字。

可随着粉丝数量的上涨，这些名字却渐渐地消失在我的生命中。

「乐乐。」娃娃脸护士语气透出些许难过。

「你以前，在粉丝群说过，你一定会拿最佳女主角的，你都忘记了吗？」

我没忘，我的初心，我怎么敢忘。

可我凭什么拿奖，凭——时序给我的那些偶像剧吗？

一瞬间，我几乎要被愧疚感淹没了，把脸埋在掌心里，不敢抬头看她。

过了许久，我感觉到有人轻拍着我的肩头。

等我再抬起头时，病房里已经没人了。

婆婆声音再度响起：「乐乐，你真的很喜欢当演员，对不对？」

我擦干眼泪，重重点头。

「我生前资助过学生里，有一个大学读的就是导演专业，还拿过好几个奖，我看过他导演的戏，水平很高，如果你想要借戏翻身，不妨找他试试，我的保险箱里还放着他的私人联系方式。」

「他叫贺川。」

我一愣，婆婆问道：「你认不认得他？想不想去拍他的戏？」

怎么会不认识。

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贺川。

见我走神，婆婆以为我是在担心自己不行。

她轻啧一声，仿佛曲着手指，弹了我一个脑嘣。

「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不行呢？」

「以前，我也觉得自己是一个婚姻支离破碎的女人，怎么能当得好一个令人信服的离婚律师呢？」

「可是后来，我甚至开了自己的律所！」

平静了一会儿，我起身，准备离开医院。

就在我捂着肚子，去导诊台找娃娃脸护士的时候，时序抱着宋晚声，满脸焦急地冲过来，猝不及防撞入我的眼帘。

见到我，他怔了一下：「乐乐，宋晚声在片场不小心被道具砸到了，所以我送她过来看医生。」

我还没开口，宋晚声轻呼一声，再度牵走了时序的注意力。

时序担忧地上前抱起她，宋晚声朝我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仿佛在说：「看吧，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站在那里，他的眼里就只有我。」

我垂下眼帘，压住心中的恶心和厌烦。

过了很久，时序才回到导诊台，我一直在原地等他。

他为了掩饰眼底愧疚，不敢直视我，想看我手里的就诊单。

「我手机不知道为什么关机了，没看到你给我打的电话，乐乐，你生病了？」

我拉开他的手，一字一句异常坚定。

「时序，我们离婚。」

7

时序嗓音低哑。

「我们什么都没做过。」

「那天晚上，宋晚声睡在自己房间，我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我没有碰过她，哪怕一下，乐乐，我没有背叛你——」

我打断了他：「不重要了。」

「我今晚搬走，等过了冷静期三十天，我通知你来民政局离婚，如果你不愿意，我就起诉离婚，每一条你和宋晚声的花边新闻，都是我们感情破裂的证据。」

这些话是婆婆在我脑海里说的。

她还说，可以让所有认识的律师为我起诉离婚，如果我愿意，甚至可以自己出庭。

时序沉默了几秒，拉住我转身的手。

我从他脸上扫过，瞥见他清冷无波的眸中，暗流涌动。

时序神色渐沉，绷紧了下颌：「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像我妈一样绝情，令人厌恶。」

「草。」婆婆骂过。

他们母子关系一向僵硬，提起婆婆，想必时序气急了。

「我从来没有任何对不起你过，甚至现在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赋予你的，你一定要像我妈一样，闹到所有人知道我们感情破裂，看我们的笑话吗？」

「姜与乐，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了？」

我安静地看着他的脸，过了几秒，倏忽笑了。

三年前，时序顶着家族施压，提出要公开，我有自知之明，拒绝了他的第一次求婚。

时序没有生气，而是压低眉眼，伸手抚过我的脸颊：「乐乐，我愿意给你世界上所有最好的东西。」

「你不用那么懂事。」

是这一秒钟里翻涌的情绪，让我没办法拒绝他第二次。

「整整一个晚上，你宁愿睡在宋晚声公寓的沙发上，也没有想过要回家，你说你不知道为什么手机关机了，恰恰说明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从来没想过要主动给我打电话。」

随着我的每字每句吐出，时序的表情冷凝了下来。

可我跟他在一起太久了，看穿了他肃容之下的不知所措。

而我也愈发平静：「其实昨天晚宴你松开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从来没有忘记过宋晚声。」

「这几年你对我的好，甚至是我觉得是救赎的东西，也只不过是你精神出轨之余，对我愧疚的补偿，或许你一开始没有想把我当做是宋晚声的替代品，但是从昨晚上你走进她公寓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变了。」

我抬眼，看到宋晚声怯怯地出现在时序身后。

「时序，我……自己先走了。」

她的欲擒故纵，再一次引得时序猛地起身。

但时序没有过去，而是僵硬地看向了我。

我目光缱绻，最后再流连一次他温柔的眉眼，然后摇头。

「到此为止吧，金丝雀和朱砂痣的戏码，我演腻了。」

「我现在看到你就觉得恶心。」

将手里的单子揉成一团，扔到时序脚边。

他弯腰捡起，一目十行扫过上面的字，目眦欲裂。

「这是你……」

我看都没看他一眼，转头离去，步伐轻快。

好像从这一刻开始，无形的枷锁从我身上慢慢剥离了。

8

「时序惦记宋晚声那么多年，其实也是因为他高中因为车祸，失明过一段时间，被宋晚声救了。」

「那时候，我和时序的父亲工作忙，没办法时刻关注到他，想让他休学一段时间，好好养病，但是他自尊心强，不愿意一个人呆在家里，可去了学校，性格反而更加孤僻低沉。」

「后来我才知道，不是因为眼睛，而是他在学校被一帮高年级敲诈勒索，是宋晚声把那群人赶跑，才没让时序被侮辱。」

我抿了抿唇，一时间有点理解时序了，因为我和时序他们，也是同一所高中的。

那是一所贵族学校，一半是成绩优异的特招生，另一半是富家子弟。

因为学校情况特殊，所以校园霸凌时有发生。

就连我也……没能幸免。

婆婆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宋晚声是个好女孩，可她第一次上门，要求上亿彩礼，还要我把公司股份划给她一半，我就觉得不对，一个乐于助人的女孩，怎么会这么贪财？」

「但我没有证据，拒绝了她的要求，她就开始和时序挑拨我们母子关系。」

「要不是我后来生了病，时序恐怕到我死，都不愿意回家看我一眼。」

我回到家，在婆婆的指引下，径直走向三楼书房。

那里原本是婆婆的工作室，她去世以后就荒废了，到处都落了厚厚一层灰。

我在她桌上找到了贺川的私人名片。

输入的时候，越来越熟悉，直到最后一个数字。

婆婆「咦」了一声。

「原来你有他的号码啊，你们认识？」

我哽塞着说不出话，攥紧手机，又放了下来。

「他是我学长，晚一点再打吧，我怕时序回来，我就走不了了。」

我转身准备出去，不小心碰倒了放在桌角的相框，我把它捡起来，看着上面的照片，蓦地瞪大了双眼。

婆婆感慨似的开口说道：「这是时序高中的照片。」

「那时候时序已经失明了，但是他怕被看出来，所以总戴着眼镜。」

照片上的时序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刘海过眉，五官淡得看不清，瘦躯如鹤。

在我的记忆里，也有过这么一个人。

他总是挺着脊梁。

面对刀子般恶毒的言语，仿若未闻，但是他清高的模样反而更激起高年级的玩心，才会下场如此惨烈。

如果不是有人挺身而出，挡在他面前，恐怕早就被高年级打得体无完肤了。

可那个人不是宋晚声，而是我。

也正是因为我的乐于救人，高年级的霸凌从时序，转移到我身上。

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呢。

这错综复杂的脉络，倏忽间在我脑海里连成了清晰的故事线，我不禁苦笑。

贺州不仅是我的学长，还是我的前男友，在我因为时序而被高年级迁怒的时候，是他救赎了我。

我们都出身寒门，想在娱乐圈立足，只能靠自己往上爬，在最艰难的时候，我们报团取暖。

但随着时间推移，我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帮助，只会让贺川因我而无法进步，被我拖后腿。

所以我提出分手。

也是因为时序和贺川相似的眉眼，我答应时序的求婚。

命运造化弄人，翻开历史，没有巧合。

只有满篇的因果。

过了很久，我重新拿起电话，点开那个很久没拨打过的号码。

片刻，电话被接通，听着熟悉的声线，我抿着唇，忍下嗓音里的颤抖，故作轻松的笑道。

「贺导，好久不见。」

9

我在贺川片场试镜的时候，宋晚声被爆插足他人感情。

结合前段时间她和时序的花边。

网上的人不难联想到我们之间的三角关系。

再接着，我看到一个熟悉的 ID 发了两张照片。

一张是门缝里，我躺在病床上输液，另一张是时序半跪在地上，满目虔诚地将宋晚声受了伤的脚，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图上我半阖眼，脸色苍白如纸，仿佛下一秒就要碎了。

跟妆容精致，眉眼艳丽的宋晚声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那个 ID 用户质问着时序：「姜与乐在为你经历痛苦折磨的时候，你在谁的身边，陪伴着谁，呵护着谁呢？」

「在你为她举办的盛大婚礼上，你不是向上帝发誓过，要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她，保护她的吗？」

看到这段话的时候，我在心底轻轻叹气。

不知道时序作何感想，但我昨天离开家后，就已经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转过身，贺川坐在摄像机旁边，微仰着头，静静地注视着我。

四目相对，他漆黑的瞳孔掀起一丝波澜。

「姜与乐，我的剧组从来不要胭脂俗粉。」

贺川伸手，敲了敲桌上的剧本，眼神很淡：「你要证明，你配得上当我的女主角。」

我却注意到他的手，修长干净，骨节根根分明，手背脉络清晰。

似乎有点眼熟。

「那天帮你捡耳环的人，就是贺川。」婆婆语气里带着揶揄的笑意。

我「嗯」了一声，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虽然和前男友一起工作会让我有些尴尬。

但现在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攥紧了手里的剧本，点点头。

贺川目光轻轻落在我的脸颊，片刻后，挪到镜头前。

「那就开始吧。」

贺川的成名作，是一部精心打造的国产悬疑片，上映以后推翻了国内悬疑无佳作的口碑，成了近几年悬疑新时代大作。

他擅长将人性在镜头前剖开，所以贺川电影里的角色，都不是单纯的小白兔。

我要饰演的不仅是女主角，也是片中最大的幕后黑手。

为了演好这个具有挑战性的角色，试镜前一周，我看完了原著，还有无数同类型的电影，剧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我对角色的理解和批注。

直到今天早上，我的眼睛还满是血丝。

但这一点，恰好帮我塑造出了女主身份暴露时，疯批蛇蝎美人的形象。

一开始片场里还有些喧哗，到了最后，所有人都安静了。

贺川专注地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他不喊 cut，没人敢动，我握住道具的指尖紧张到颤抖。

是……我做得不够好吗？

婆婆一直在我耳边鼓掌说太棒了，可我还是大气不敢喘。

编剧抬起头，笑着打破冷场：「特别好！你演出了我心里的林清河！」

我眨了眨眼，这才如释重负，差点哭出来。

走到贺川身旁，他拉了张小椅子让我坐下。

我看着他轮廓俊冷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贺导，你觉得如何？」

「歇斯底里的时候，可以再加一些疯劲，正式开拍的时候，我希望你更多的注意细节。」

我愣了一下：「你的意思是……」

贺川转过头，冷淡的眉眼舒开。

「多多指教，林清河。」

10

我成为贺川电影女主角的新闻，在半个月后正式发布了。

为了配合剧组宣传，我发了一条期待拍摄的微博。

没过几秒，手机忽然叮叮咚咚响个不停，我发现我那本来就没什么活人的评论区，涌入了一大群黑粉。

「宋晚声是时序的救命恩人，他多照顾一下她有什么不对？」

「晚声和时序真心相爱，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

「要是真盘时间线，明明是晚声先认识时序，姜与乐才是插足他们感情的那个人。」

还有许多骂我整容，说我是娇妻、花瓶的言论，仿佛一柄柄的刀子，企图刺向我。

我连着翻了十几条评论，发现内容基本如出一辙。

搜索宋晚声的微博，我才发现，她晒出了和时序的高中合照。

面容稚嫩的时序双目无神，他紧紧牵着宋晚声的衣袖，透露出无助和依赖。

时序转发了这条微博：「谢谢你，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救我于水火。」

而他上一条微博，还是情人节的时候，和我牵手的照片。

婆婆尖声道：「一群法盲，要是不被爱的人才是小三，那还要婚姻法干屁啊！」

「三观比五官还歪，让我来骂！」

我忍不住笑出声，一道高大的影子笼罩住我的头顶，我抬头，贺川平静的眉眼映入我瞳孔。

「笑什么？台词都熟了？」

「姜与乐，我会以最严格的标准要求你，而且我的电影从来不用替身，如果你吃不了苦，就尽早退组。」

我笑容瞬间荡漾无存，认真地点了点头，躲到角落里去揣摩台词。

期间经纪人给我打了个电话，她在我和上任解约后就一直跟着我，不属于任何公司。

「乐乐，这个事情你不用出面了，我打听了一下，如果顺利的话，你和宋晚声这两部电影很有可能同期上映，你只管拍戏，到时候打个漂亮的翻身仗，我用私房钱给你做营销。」

她嘱咐了我几句，随即话锋一转：「说起来，你和贺川是什么关系？」

「认识而已。」

「只是认识？那他为什么帮你澄清你救了时序这件事，现在宋晚声到处联系营销号为自己挽尊，时序找你找疯了。」

我没反应过来，经纪人自顾自的说着。

「你不知道吗？贺川用自己账号发了一个视频，视频是你高中的时候，挡在时序面前的片段，我真的服了，你高中长得和现在一模一样，还顺便澄清了你没整容的事情。」

我愣了几秒，猛地回头。

我和贺川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他从容的收起了手机，视线淡淡地从我脸上滑过。

我三步跨到他的身边：「怎么回事？」

「翻相册的时候刚好看到这段监控，就发出去，以前顺手存的。」

贺川缓缓抬眸，睫毛轻颤，手里还攥着女主林清河的剧本。

他有勇有谋，他不像我，只会鲁莽的正面碰撞。

高年级家里颇有权势，哪怕解决得了一时也解决不了一世，所以贺川去保安室保留了我被欺负的证据，发给了校长和市长。

他还贴着我的额头说，如果这个事情得不到妥善解决，那他就把视频发给新闻媒体。

我低下头，看贺川微博里唯一的一条动态。

「有些人，眼盲，心更盲。」

11

因为贺川的加入，我的风评反转了。

我想了想，在婆婆指引下，从她的电脑里导出了宋晚声和她谈彩礼的录音。

婆婆有职业病。

无论是谁，只要涉及利益，都习惯性地将谈话内容录下来。

我皱着眉头，听到音频里宋晚声用娇柔的嗓音，要价一个亿，说她是时序的初恋，这个价格代表了时序对她「一心一意」。

转手发给了经纪人，她秒回：「发吧，我准备好了。」

我贴心的为音频制作了字幕，发到我的微博上，清空跟时序有关的一切后，卸载了微博。

片场打光灯亮如白昼，我转过身，去找编剧讨论角色。

因为贺川的精益求精，和我竭尽全力的配合。

最后一场杀青戏持续了整整半个月，才终于落下帷幕。

当他喊 cut 的时候，我还沉浸在女主角翻涌的情绪之中，头顶的血浆甚至流进我的眼眶里，模糊了我的视线。

过了很久，贺川抬起手，用力为我鼓掌。

「姜与乐，这是你演过最好的一出戏。」

他难得对我展露明晰的笑意：「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最佳女主角。」

我接过编剧送来的花，弯眼一笑。

「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成为，我自己就可以做到。」

杀青宴结束，我在路边等经纪人来接我。

片场在郊区，屋外天色暗沉，月明星稀，我抬起头，倏忽看见对面的树荫下闪烁着猩红一点。

一辆车驶过，照亮了道路两侧，时序恹恹的脸暴露在直射光下。

这才让我看清了他眉眼里的颓然，和嘴边青灰的胡渣。

从不抽烟的他，脚边落了满地长短烟头。

见到我走出来，时序哑着嗓子开口：「乐乐，别躲我。」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直到经纪人的车缓缓停在一米远的地方。

刚要上车，时序终于摇摇晃晃地直起身子，向我走来。

跑得急了，他踉跄着，跪倒在地。

可我脚步没有因他而慢下来，时序压抑着哭腔喊我。

「乐乐，你也要像我妈一样，为了贺川，抛弃我吗？」

「抛弃你的不是我。」

12

同一时间，我和婆婆的声音重叠在了一起。

我微微睁大眼睛，侧着脸去听她说的话，静了几秒，逐渐冷下了脸。

我身形一顿，终是停下脚步，转而面向他。

时序眼睛闪过一丝惊喜的微光，他三两步上前，扣住了我的手腕。

「你听我解释……」

我反手甩了时序一巴掌。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我，长睫颤动，欲言又止，被我斩钉截铁地堵住了口。

「你才是最蠢的那个人，我和你妈妈，谁都没有对不起过你。」

「我和你在一起的三年，我有提起过贺川，有说梦话叫过他的名字，喝醉了把别人当成他过吗？我没有，做这些事的人是你，你自己做了错事，还来揣测我和别人，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公交。」

「是你心里一直想着宋晚声，还要向我求婚，你每次喝醉对着我叫她的名字，都让我恶心透顶！」

时序声音发涩：「我被骗了，你救过我就离开了，宋晚声跟老师一起过来找我，我就以为她是你，我没想到她只是碰巧跟老师一起过来找我。」

「我和她的声音都分不出来，你装给谁看？」

我愈发冷静下来，甚至忍不住笑了起来：「凭你现在的地位和财力，想查她不难，就连我都能查到她在国外小三上位那些破事，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可你还是放任她插足我们的感情。」

「说明在你心里，陪伴你三年为你意外流产的妻子，不如一个抛弃你去了国外，等你事业有成又回来找你的白月光。」

「是你打碎了我对你的感情。」

从前我在时序面前扮演解语花的角色，温柔寡言，恰到好处。

但善解人意，只是因为我将所有一切都憋在心底。

如今情绪倾泻而出，压抑了很久的委屈，全部迸发出来，堵都堵不住。

时序脸色苍白，他和我僵持了片刻。

「乐乐，我可以为你改。」

「如果你知道我童年的经历，可能就能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渴望一份真挚的爱情，我妈从来就没爱过我爸，我很怕，我甚至觉得，你也从来没有爱过我……」

他突入起来的一句话，引得我发笑。

我打断了他：「你知道么。」

「你根本就不是你妈亲生的，你是情妇生的孩子，你妈妈对你和你爸仁至义尽，她唯一的错就是当年看你可怜，宁愿少要一部分财产，争取了你的抚养权，却没想到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只有你，永远抓着过去的事情不放，对于自己受过的委屈和伤害耿耿于怀，所以你失去了一切。」

婆婆声线冷淡。

「如果能重生一世，我一定要独自美丽。」

13

婆婆和时序的父亲是商业联姻。

十几年前，结了婚的大小姐得守着规矩，在家里做只懂得美容养颜的贵妇。

一本红本本，压抑了婆婆过往的学识，孤寂了婆婆的心灵。

她像是被困在金笼中的鸟儿，被恶心又破烂的婚姻附加上了许多本不该属于她的枷锁。

结婚三年，婆婆因为身体原因，始终没有怀孕，和时序父亲的感情日渐崩裂。

直到有一天，挺着孕肚的艳丽女人找上门。

在时李两家的施压之下，时序父亲给了女人一笔钱，把刚出生的男婴接回家，由没有育儿经验的婆婆亲自抚养。

后来，婆婆逐渐摆脱了束缚她生命的东西，开始找寻自己的自由，做自己喜欢的、想做的。

相反时序的父亲，坐吃山空，无所作为，他没几年就因为车祸去世了。

可在这之前，他已经向时序倾诉过太多扭曲的感情观，离间了婆婆和时序的感情。

时序短暂地愣住了，像是在消化我说的每一句话。

「怎么可能，我和妈……」他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因为我很清楚，时序和婆婆的关系恶劣——他只有清明才会匆匆祭拜一次。

而我越说越轻松，连语气都脱离了情绪，变得淡然。

「不信的话，你大可以找你外公外婆测一下 DNA。」

看着他彻底灰败的眉眼，我挺直脊梁，扬起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回，我铆足了劲。

时序的脸颊迅速透出红肿。

「刚才那一巴掌是为我素未谋面的婆婆，这一掌是为了被你束缚了三年的我。」

「无论是我，还是你妈妈，我们本来可以是奔跑在这个世界上自由呼吸的个体，不做被困在男人身边看似风光但却浑身枷锁的妻子。」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错。」

说完，我转身离去。

时序声音嘶哑，喉头哽塞地喊道：「是我错了，是我一开始就错了，但跟宋晚声在一起的时候我才发现，什么白月光，我爱的一直都是你！」

我笑道：「可我很后悔救了你。」

随着我越来越远，路灯下，时序的影子被拉扯成细长一条。

上帝轻轻拨动时间线，让我在其中看到了命运的痕迹。

我头也不回地坐上车，扬长而去。

14

一周以后，签下名字的离婚协议书，被邮寄到我的公寓。

我去婆婆坟前扫墓的时候，看到了有一束崭新的白菊花，婆婆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听经纪人说，时序回去想找宋晚声算账，但却发现宋晚声利用他的人脉，攀上了更有权有势的老板，又一次抛弃了他。

气得他急火攻心，旧疾发作，脑袋里没清干净的血瘀压迫脑神经，再度失明。

我不奇怪，宋晚声本就是这样的人，不然也不会大费周章地跑回来。

而恰巧，京圈最不缺的就是权贵。

要怪，也只能怪时序识人不清，从前没认出来我，现在没看穿宋晚声端庄优雅的面具。

不久后时序去往国外就医，徒留宋晚声负隅顽抗。

她本来想借着周导的电影再次为自己造势，直到我曝光了周导周立明以权势压迫女演员的事情。

如果不是婆婆在宴会上提醒我，让我看到他的手搂在女孩的腰肢上，那个女孩望向我的眼神，透出哀求。

或许我也根本不会知道这个在公众面前和蔼可亲的男人，实则是个衣冠禽兽。

在婆婆的帮助下，我联系了她律师团队，一个个把曾经被他骚扰过的人找了出来，收集证据，为她们发声。

事情刚曝光，我每天被匿名电话骚扰，甚至有人往我门口送花圈和沾着血的刀，但在贺川和经纪人的保护下，我搬到了其他住所。

后来我的声量足够大，大到全国上下重视起这件事，受害者的伤痛无法再被被掩盖过去。

在一个勇敢的女孩挺身而出的检举之下，案件推向高潮，周导锒铛入狱。

他的电影全部下架，宋晚声删了微博里所有的通告营销，她再也不敢提自己是「周女郎」，唯恐避之不及。

而贺川的电影青出于蓝，让他再上一个新的台阶，我作为女主角，也一时风头无两。

半个月后，看守所里的周导指认宋晚声利用演员的身份，协助自己寻找年轻女孩。

周立明和他的周女郎一前一后的进了监狱。

而我反手将这次的片酬，全部捐给了婆婆创立的公益律师团队。

让她们继续为无辜受害的女性弱势群体抗争。

年末颁奖典礼，我如愿以偿地站在台上。

所有聚光灯围绕着我，聚焦在我手中的奖杯上。

我看到时序作为投资商坐在第一排最边缘的地方，他眼眶微红，久病初愈的瞳孔还泛着白色。

或许是因为我一晃而过的目光，让导播将大屏切向了我和他。

我们的脸和过去一样，被放在一起，仿佛命运的安排。

主持人微笑着问我：「与乐在人生最重要的时候，再见到时总，是什么感觉？」

我并不因为冒犯而感到恼怒。

抿了抿唇，我淡淡地望着屏幕上，目光坚定的自己。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不牢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

再抬眼，那个位置已经空无一人。

一切自有命数，错过的, 就随他去吧。

婆婆语气里带着笑意：「如果我再年轻几十年，我一定会穿着」

「乐乐，一开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困在你的身体里，但是后来我发现, 其实你就是另一个曾经的我，我们都是被困住的囚鸟, 目标只有天空, 但是你比我做得更好, 你帮助了很多和我们一样的人, 我很开心。」

我在心里认真地说道：「如果不是你留下来的团队, 我不会走得如此轻松。」

「李老师, 我永远感激你在我人生重大时刻，给予我的帮助和支持，没有你, 我可能到现在都还不清醒。」

这一次，我没叫她婆婆, 而是称呼她为李老师。

即使她只在我的身体里，但也应该有自己的姓名，而不是婆婆、母亲、妻子。

在演讲致辞的时候, 我望着角落里，一个眸光熠熠生辉的女孩。

「谢谢李鹤卿女士建立的律师团队, 这个团队里都是一群年轻, 但有冲劲的女孩，专门为弱势群体提供免费的帮助和服务，也是她们让我站出来，拿起法律的武器，去为被权势压迫的女性们发声，让周立明这样的人无法逃避惩罚, 她们的名字不该被磨灭，我的最佳女主角, 也有属于她们的荣誉。」

婆婆笑着笑着, 再也没有声音。

我仿佛看到了一个身穿旗袍的优雅女子, 站在安全通道的门口。

她面带微笑地朝我挥了挥手, 然后转身离去。

庆功宴上，我被灌得一肚子红酒，直到贺州出声拦住，才幸免于难。

他偷偷带着我去酒店阳台透气。

望着窗外明亮的月, 和远处迪士尼的城堡在夜幕上绽开的朵朵烟花，我心静如水。

贺州仰靠在我身边，喉结滑动，眸光沉沉。

「姜与乐，就像你跟我提分手时说的那样，我们在顶峰相见了。」

「所以, 你愿意回到我身边吗？」

我垂着眼，轻轻笑道：「你拿了这么多导演奖，我才一个最佳女主角，这才哪到哪啊。」

「我还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事情没做完。」

不顾贺川脸色微变, 我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安静。

如今，我只想欣赏这一轮明月。

为我而亮。

作者：夜鸠

【本篇故事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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