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弗拉德——一个暗恋故事（受B站视频启发）

如题所示，一个暗恋故事。

受启发的视频是这个：

【利路修Lelush×你/第一视角剧情向/暗恋有结果就不叫暗恋了 be警告-哔哩哔哩】

不过具体细节是有很大不同。

正文：

1.

她第一次见到弗拉德是在远东联邦大学某次学生组织的会议上。那时候的弗拉德留着厚厚的黑色刘海，后脑勺的头发翘起来，坐在一圈人中间不怎么说话，时常低头盯着手机。

不过，等轮到他发言的时候，虽然声音听上去有点紧张，但是内容很有条理，提的意见也很有建设性。是个聪明的男孩子，她当时这样觉得。

散会的时候，她听到弗拉德对他朋友说：“开会时间真的好久……我想回家。”

她就此记住了这个男孩，之后每次遇到都会打个招呼。弗拉德会腼腆而礼貌地回应她，然后继续自己原本的步伐，走到图书馆的位置上，拿出他的雅思书开始学习。

世界各地有自己的不同之处，但相同的是不管在哪里都有年轻人考雅思。

“你打算申请马里兰大学的项目？”她在泡咖啡的地方等了五分钟，逮到了弗拉德。

“是的，所以我在准备，离雅思考试还有一个月。”黑头发男孩从咖啡上抬头看着她回答，她则注意到他棕色的眼睛，眼皮有点肿，导致那亚洲式的双眼皮都消失了。

弗拉德用功起来是每个老师看到都啧啧称赞的。

然后她向他问起项目的具体内容来；弗拉德很耐心地和她讲解，拿出手机给她看那个网页。等到他们离开咖啡机，他们已经互相加了VK。

2.

弗拉德最近在健身。肩膀变宽了很多，她悄悄拿手比上去，不敢真的放下。手臂肌肉掩盖在polo衫的下面。他在专心地做笔记，手臂一动一动的。

中文老师走到她的桌前，来给她纠正汉字的写法。例句：我男朋友等会来接我。

中文很难，很难。她想起她的朋友去学了日语，没几天就因为汉字太难放弃了。

为什么她现在仍然坐在这里？

3.

她看到弗拉德给他自己做的个人主页了；他放了一张一看就是在宿舍里拿手机前置拍的模糊照片，神情严肃，刘海把那秀气的长眉给盖住一半。

她的朋友认为平日里的弗拉德算不上英俊。首先，他长得不像传统的俄罗斯人，亚洲血统格外明显，脸上还留着婴儿肥。鼻翼太宽，嘴唇太厚，眼睛也不蓝。

但是她觉得自己看得出弗拉德的潜质。他有着整个学院最优美的侧脸线条，优雅利落得像贵妇人的叹息。他的手指纤长有力。他的耳朵端正秀气。

他的……

总之，就是很好。她在睡前翻了一个身，手从被子下面拿出来。总有一天，他的美貌会像秋天河流里的石头那样自然而然地露出。

4.

弗拉德越来越瘦，可能是因为要离家出国之前的忙碌。他的下颌线变得清晰了，婴儿肥也褪去，双眼皮愈发明显。刘海掀上去，但是却搞了个侧边的一九分。

她看得出弗拉德心里在为这个发型而得意，于是也不说什么。大学四年，她跟他做了好朋友，朋友之间应当鼓励彼此。

“卫俊浩。”她喊他给自己取的中文名。“到了中国后别忘记我，一年后我也会过去的。”

他笑了，最近他笑的多，可能是受中国文化的影响。

“……，你要继续好好学中文，我对你有很大的期望。”他喊她的名字，俄语的名字，她没有给自己起中文名。

可能是因为本来也不怎么热爱，那一点喜欢和坚持全是为了某个人。

5.

她手机里下载了微博和微信。她看那篇交友App对弗拉德的采访，“……外国的女生比较独立。……我都喜欢。”

她把手机抱在胸前，思考自己算不算独立的女孩子。最后得出结论是的，开心地翻滚了一圈。

弗拉德一直没有谈恋爱，她大概知道原因：太内向，也真的不会和女孩子聊天。心里面有隐隐的高兴，可是很快又掐灭。

弗拉德真的很好，太好了，因此他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遵守着距离感，绝不越矩绝不占人便宜。她有时候会有点绝望地想，她宁愿他不是这么的好。对他主动的女孩子有很多，可是弗拉德总是纠结于如何礼貌地拒绝。她知道他是那种追逐着自己想要的东西的人，想要去大城市生活，想要去中国居住，想要做自己的服装生意。对于女性也是这样，他想要追逐自己真心喜爱的对象。

她一直都知道。

6.

弗拉德带她去酒吧蹦迪。她刚来中国一周，一切都还很新奇，不过蹦迪是早已熟悉的了，让她重新感到舒适。

弗拉德——卫俊浩越来越好看了。眉眼精致，身材颀长，举止优雅，在人群中打眼得很；卫俊浩告诉她自己在中国上了模特课，如今也做一些模特的拍摄。

她凑过来看他滑动手机给她看那些照片，心里冒出一个中国的比喻，璞玉，正在被打磨中。

她告诉过卫俊浩自己认为他很有潜质，他很不好意思，不过也看得出十分自得。今天的这个帅气男孩也是靠健身房的苦练，辛苦地把卷发拉直，数次失败的理发，和无数次挑选衣服得来的。卫俊浩当然知道自己变得越来越好看了，这可是他长久努力的结果。

但是蹦起迪来，他还是那个弗拉德！跟着电音甩头，迷醉的表情，放肆的大笑。还是一样不爱喝酒，她倒是喝了不少，借着酒劲不停地傻笑，直盯着弗拉德看。

“你真的不喝吗？”在嘈杂的电音中她对着弗拉德大吼。“就一杯，喝这一杯！”

弗拉德有点惊讶看她一眼，然后乖乖接过她的杯子喝了。

她很满意，在醉意中努力地眨眼，嘟哝着：“Vlad …… Vladislav ……”

Vladislav 。

Vlad is love.

好想告诉你。

7.

弗拉德在中国非常积极地交朋友，通过各种途径，尽管他是那么内向。但是只要和他接触，就会知道这个俄罗斯小伙子既聪明、英俊又善良。

她在中国的大学里疲于应付课业；她跟弗拉德不一样，过HSK考试费了很大功夫，时常听不懂中国人讲话。她又不想像有些留学生一样搪塞过去混个学位，至少，她在心里默念，我希望我和弗拉德之间的距离能小一点。

弗拉德交了个跟他生日一样的香港朋友，据他说虽然年龄上有些差距，不过两人一拍即合。他的朋友也做一些服饰相关的生意，弗拉德对此非常感兴趣。

她真为弗拉德感到高兴。只是不知不觉间，她和经常跑中国各地旅游的弗拉德联系越来越少了。

8.

远东联邦大学的学生宿舍就建在海边，碧蓝的波涛拍打着堤岸，掀开窗帘就能看到海景，美得惊心动魄。

虽然是这样，但是弗拉德很少到海边来。唯一的一次，他和她一起在海边散步，弗拉德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步道的边缘跳上跳下。

那时他刚从上海回来，不断地和她说上海的事情。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城市。外滩华丽的多国建筑群。繁华的五角场。古色古香的中式建筑。

弗拉德在海边蹲坐下来，抱住自己的双臂。“希望我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希望我以后每天看到的都是不同的风景。而不是一成不变的大海。”

他后脑勺的小卷毛又不听话了，乱七八糟地翘着。“大海……真的看腻了。”

她忍不住，拿手掌碰了碰他的卷发。弗拉德立刻缩起了脖子，捂住自己的后脑勺，回头朝她尴尬地笑了一下。

那天她彻底意识到，弗拉德跟她是完全不同的人。她生于远东长于远东，从来没有过要离开的念头。她爱这片蔚蓝的海洋，觉得自己可以每天都吹着海风散步，舒适地度过平淡的一生。

然而现在她来到了中国，作为一个异乡人，在语言的壁垒间辗转奔走。她也想知道，自己到底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

9.

弗拉德给她介绍了自己的朋友Ivan，那个香港商人。世界上有那么多男性英文名，这个南海人偏偏挑了个俄味十足的。

“这都是缘分啦，destiny。” Ivan笑嘻嘻地说。

吃完饭之后，他们在餐厅漂亮的外墙布置前拍照。弗拉德背过身去，抬头看着上方的牌匾。

Ivan一边按动摄像头，一边悄声对她说：“你觉不觉得弗拉德很适合做模特，进娱乐圈？”

她看着取景框里的弗拉德，宽肩窄腰，一双腿又长又细又直。染了金发抹了发胶的饱满的后脑勺。

其实她关注了Ivan的Ins之后，翻看他过往的照片，有不少和各种名人明星的合照，Ivan和Vlad的合影混在里头。弗拉德比起那些明星毫不逊色，最多有些青涩和害羞。

Ivan继续跟她说：“我刚认识的时候就发现了，劝他去试一试，不过他一直不肯。我想，也许你……”

弗拉德走过来了。“你们在聊什么？”

“没什么。”她迅速从Ivan身边离开。

弗拉德看Ivan给他拍的照，两个人讨论哪张最好看，适合发在社交平台上。

当年那个留着厚重的刘海，穿着土气的polo衫，自拍死亡角度的婴儿肥男孩，如今也是又瘦又潮的精致帅哥了。

她想，我的眼光没有错。

她也隐隐觉得，弗拉德总有一天会像他的名字意思那样，出名。

10.

毕业之后，她尝试努力留在中国。弗拉德也是一样，奔走在全国各地，有时旅游，有时工作，为着梦想而努力着。

有次她准备回符拉迪沃斯托克一趟，发了条朋友圈。很快收到弗拉德的私信：

你能不能帮我在免税店带点东西？

一个萌萌兔兔表情包。

赚的钱给你。因为这边有个客户催单子很急。

她看着觉得很好笑，不过还是照着弗拉德的请求买了粉底液和香水。再回到中国交给他的时候，她问代购做的怎么样了。

弗拉德摇摇头：“不做了，实在太麻烦了。而且因为做这个，微信被好多朋友给删掉了。”

弗拉德这些年在中国当然也遇到过很多困难，比如忘记带钥匙只能睡在麦当劳这种不大不小的麻烦，只有住酒店受限制的外国人才会遇到的麻烦。经常他也深夜emo，凌晨四点往朋友圈分享一些午夜心碎歌曲。

弗拉德其实心思细腻，想的很多。失眠也是会发生的事情。但是从来不会去打扰别人；反倒是她有一次睡不着，往聊天框里打字，意外获得了弗拉德的即时回复。

kobmast：你也睡不着？

kobmast：要不要出来一起散步 坏笑[emoji]

于是他们深夜出来散步，找了家没打烊的奶茶店，走走说说到天亮。那时候，弗拉德的眼睛里都满是血丝了，黑眼圈重的吓人。但是他看上去仍然那么英俊，像钻石一样在新升起来的太阳下闪闪发光。

这些事情，她永远都会记得。

11．

那是2019年年末了。她终于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机票定好了，行李正在收拾中，衣服和杂物摊的满房间都是。只有到要走的时候，才发现在这里的生活印记已经这么浓重。

弗拉德当然说要来送她；语气里也没有多少难过和不舍，离别对他这个漂泊的人来说已成常态。或者说，漂泊的人总在内心暗暗相信，也许下一个旅途中，会再次见到那些已经分别的朋友。

她在一团乱的房间里，拿出久不用的钢笔，蘸了墨水小心地写字。

给亲爱的弗拉德：

我曾经爱过你：爱情，也许

在我的心灵里还没有完全消亡，

但愿它不会再打扰你，

我也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我曾经默默无语、毫无指望地爱过你，

我既忍受着羞怯，又忍受着嫉妒的折磨，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她久已不用母语书写，一笔一画缓慢地在纸面上辗转。学生组织例会上看到他玩手机的侧脸。朝他后背伸出不敢落下去的手。故意递过去的自己喝过的酒。夜晚的街灯下，给喝奶茶的他拍着视频，他跑过来看的时候猛烈升起的想要亲吻他的冲动。

弗拉德帮她拎着大包小包行李，一直送到飞机场。玫瑰和信就放在她贴身的小包里，她的手臂虚虚地护着。

给你的临别礼物，她说。到这时候反而不紧张了，像是漂浮在虚空中的人终于放弃了挣扎。

弗拉德拆开信读起来。纵然她那么了解弗拉德，她也没想到，他的棕色瞳仁很快地积蓄起了泪水，很快地就这样流了下来。

她心疼极了。“哦弗拉德，不要哭。别哭。”她喜欢他笑，虽然笑起来的样子确实有点傻傻的。

我不想再使你难过悲伤。

“对不气。”弗拉德用走调的中文说。“这不应盖……”

“弗拉德，听我说。”她此时心很安定，抬手给他擦眼泪。“我真的很高兴这个世界上有你的存在，你知道吗？你的存在让这个世界变得美好，会让人变得幸福。“

我曾经那样真诚、那样温柔地爱过你。

她用的也是磕磕绊绊的中文。异国的语言有时正因为它的陌生性，可以大胆地拿来表达，说出来也不会羞涩。

“你一定会被爱的，收到很多很多的爱……我只祈祷将来这样爱你的人，你碰巧也是爱她的。”

但愿上帝保佑你，

另一个人也会像我爱你一样。

“再见了，卫俊浩，愿你的所有美梦都成真。”

她慢慢地走开，卫俊浩留在原地，小心地收起了信，冲她挥舞着玫瑰花。

于是她用俄语最后再说了一句：“别了，小子。”

飞机飞越海岸线，渐渐远离那星星点点的灯火。弗拉德正是为了这些耀眼的繁华而来，总有一天，会有灯光为他而亮，而底下的观众里，将不会再有她。

再见了，亲爱的弗拉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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