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夫来我家高调退婚,我没闹,痛快答应改嫁帅军官,结局真爽!
“苏芷若,我都说我要和你退婚了,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死皮赖脸!”
苏芷若是在陆铭杰暴怒说出这句话,又把她踹倒在地后,才意识到自己重生了。
今天是除夕夜,军工厂热热闹闹的食堂里,所有人都在欢天喜地的吃饺子喝酒,高声谈论着新年愿景。
苏家陆家的这一桌也是。
两家长辈谈论的是年后苏芷若和陆铭杰结婚的事。
苏母李兰芳笑眯眯的说:“过了年我家芷若十九,铭杰也实习完了,两个人可以扯结婚证了。”
苏芷若当时只是看了陆铭杰一眼,他就爆发了。
嘶声怒吼,暴怒踹凳。
“苏芷若,我早上就和你说了要退婚,你竟然还让你妈当众提扯结婚证的事,你怎么能这么让人恶心?”
食堂里欢欢喜喜的气氛,因为陆铭杰的这个举动这番话,瞬间安静的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在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这一桌。
苏芷若前世是没哭的。
她性子倔,觉得被当众退婚丢脸,爬起来红着眼睛当众撂下一句,“我不同意,要我退婚,除非我死!”
说完她就捂着脸跑了。
夜里黑又捂着脸跑得急,刚跑出工厂大门就被一辆进厂的军用吉普车给撞了。
她撞破了脑袋,撞断了两根肋骨,在医院足足昏迷了一个月。
醒来后,陆铭杰迫于多方压力,和她扯了结婚证。
那时她满心欢喜,觉得他们有着十八年的青梅竹马情意,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
却没想到,那是她一生灾难的开始。
陆铭杰郎心似铁。
恨她拆散了他和他的白月光,婚后对她进行了疯狂的报复。
新婚夜他就走了,让她成了全厂的笑话。
此后他十年没碰过她一下。
她在陆家当牛做马,也始终都没能换来他一个正眼。
他总说:“苏芷若,你真恶心!”
“苏芷若,你怎么不去死!”
“苏芷若,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后来她病痛缠身,真的生不如死。
再后来,她真的死了,死的时候才二十九岁,瘦得只剩四十斤。
可是,她有什么错呢?
她还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陆铭杰就指着她说:“如果宝宝是女孩儿,我就娶她当媳妇儿!”
她出生刚满月,手上就被陆铭杰强行套上银镯子,定下了娃娃亲。
读幼儿园,小学,初中的时候,不管在学校见到哪个同学和老师,陆铭杰都会拉着乖乖娇娇的苏芷若,一脸得意的冲他们炫耀,“这是我未来的媳妇儿,怎么样?漂亮吧!我们是一对儿,将来是要结婚生小孩儿的!”
苏芷若的青春,苏芷若的心,就这样被陆铭杰强行塞满。
那是十八年青梅竹马的情意啊,他只是出门读个大学就什么都不要了。
不要这份情意,不要她……
苏芷若痛哭不是难过,而是高兴。
高兴老天爷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前世的不甘心,最终换来的是凄惨早逝。
这一世,她不会不甘心了。
什么青梅情意,什么垃圾竹马,全都见鬼去吧!
陆铭杰要退婚?
可以,她退。
但是!
这退婚得她来提。
她不止要退婚,还要退得他陆铭杰颜面扫地!
苏芷若抬头,装出崩溃又痛苦的样子,冲陆铭杰哽咽着哭问:“你说我死皮赖脸,可我也只不过是想问清楚,你为什么要和我退婚。
厂子里的人谁不知道我还没出生,你就强行和我定下了娃娃亲。我们有着十八年青梅竹马的情意,你说不要就不要,总得和我说个清楚吧!”
“我说了我目前只想以事业为重,我还要读研究生,读硕士读博士,不知道何年何日才能回来,我退婚只是不想耽误你。
苏芷若,我真的是为你好!”
陆铭杰是真的长得好,二十三岁的小青年,眉目俊朗,青春蓬勃。因为戴着眼镜,英俊的同时还带着几分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气质。
他读的是军医大学,一身浅绿色的军装更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
以前这李脸苏芷若是百看不厌,现在则再无半点留恋,只有彻骨的恨。
当听到他最后那声苦口婆心的为自己好时,苏芷若更觉恶心。
她从地上爬起来,摸了眼泪,“为我好?为我好你背着我和苏蕊厮混在一起?”
苏蕊是苏芷若的堂姐,她和她妈是四年前苏芷若的二伯苏建刚从外地带回来的,比苏芷若大一岁。
别看苏蕊面上一副柔柔弱弱,对谁都轻言笑语的纯洁无辜模样,其实非常厉害有手段,这些年不知道从苏芷若的手里抢走了多少东西。
就连苏芷若现在只能是厂医院的一名小护士,而她能成为风风光光的医科大学生,和陆铭杰读同一所大学,都是她在其中动了手脚。
但前世的这个时候,苏芷若并不知道陆铭杰非得要和自己退婚是因为苏蕊,也是死了一次才知道陆铭杰早就在大学和苏蕊公开在一起了。
且退婚的这几天,他们一直都在旧宅子里没日没夜的厮混。
“苏蕊?铭杰,你什么时候和苏蕊扯上关系了?”
大声质问的是苏芷若的妈妈李兰芳,她一直都当陆铭杰是自己的女婿。
陆铭杰在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后当即矢口否认,“兰姨,你别听苏芷若胡说,我和苏蕊是清白的。”
说完他一脸铁青的朝苏芷若看过来,“苏芷若,你可真够无耻的,我和你退婚是我们的事,你为什么非得扯上无辜的人?
厂子里谁不知道苏蕊的为人,温柔乖巧,善良纯真,这么好的姑娘,你怎么就舍得泼上这样的脏水?”
听到陆铭杰如此夸赞和维护苏蕊,苏芷若笑了。
笑意心酸苦涩,还带着钻心彻骨的痛。
他从来都知道苏蕊这些年抢了她多少东西,也知道她能上医科大学是抢了自己的名额,可在他心里,苏蕊仍旧是温柔乖巧,善良纯真的好姑娘。
她前世怎么就眼瞎心盲,对他这样的狗男人那样执迷不悟呢?
苏芷若回神,“陆铭杰,你别否认了,苏蕊和家里写信说她不回来过年,但其实她早就在腊八那天和你一起回来了!回来后她一直都藏在你家的旧宅子里!”
“铭杰,你真和苏蕊在一起?”这次黑着脸怒声叱问的,是苏芷若的哥哥苏鈞杰。
苏芷若不等陆铭杰否认,便冷声道:“在场的人要是不信,可以现在就去陆家的旧宅子看苏蕊在不在!”
“呀!陆铭杰还真早就和苏蕊厮混在一起了?他和苏芷若可是从小就定下了娃娃亲,他这,这不是和苏蕊在搞破鞋吗?”
“我呸!什么医科大学的高材生,这两人是书全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不要脸的东西!”
“铭杰这孩子这事做得确实不够地道,怎么能不顾和苏芷若十八年的情意和苏蕊这样厮混在一起?这不就是陈世美,负心汉吗?”
“是啊!苏芷若要他说清楚,他遮遮掩掩敢做不敢当也就算了,还对苏芷若动手,算什么狗屁男人!
亏他还是咱们军工厂出来的呢,以后出去了可别提是咱们厂子的人,丢人!”
“就是!”
众人的议论让陆铭杰颜面扫地的同时,更难堪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
就在这时,苏芷若的声音再次响起,“陆铭杰,你要退婚,我同意,但是你给我竖起耳朵听清楚了!
现在不是你要和我退婚,而是我不要你了!
你三心二意,薄情寡性,敢做不敢当,根本就不配为人!
我还嫌你脏,嫌你恶心!
所以这十八年青梅竹马的情意我不要了。
这门亲事我也不要了!”
苏芷若说完转身就走,她瘦弱的背脊挺得直直的,走得义无反顾。
可就在她走到食堂门口时,陆铭杰追了上来。
他死死拽着苏芷若的胳膊,嘶声怒吼,“苏芷若,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我脏了,恶心了,你不要我了?
你一个破中专毕业的小护士,有什么资格不要我?
只有我才有资格不要你,你听到了没有!”
他拽得很用力,苏芷若感觉自己整个胳膊都要被他卸下来了。
“陆铭杰,别碰我!”她一脸憎恶的想把他的手掰开,却被他突然猛地用力一推。
砰——
苏芷若被撞飞落地后,最先感受到的不是疼,而是一声入耳的痛苦闷哼声,“完了,断了!”
她愕然回头,这才发现自己被人紧紧抱在怀里,疾驰而来的吉普车并没有直接撞在她身上。
她被救了!
可等到苏芷若看清抱住自己救了自己的人后,她傻眼了。
男人鬓若刀裁,眸色如墨,鼻梁高挺,薄唇性感,这是一李堪称完美的脸。
她狠狠眨了好几次眼,才确定真是厂子里的鬼面阎罗陆慎言救了自己!
全厂子的人喊陆慎言鬼面阎罗,并不只是因为他总是阴沉着一李,像是谁都欠他八百万似的万年冰山脸,更因为他的冷血和危险。
他军职两杠四星,位至大校,是被国家和部队派来盘活厂子的。
曾经如火如荼的军工厂最近两年没活干,死气沉沉,和许多其他国营厂子一样,也时刻面临倒闭的风险。
可军工厂里几万的工人并不是普通的工人,他们都是上过战场为国家抛过头颅洒过热血的军人。
要是国家连这些人的饭碗都保不住,情况可想而知。
所以国家和部队在几番讨论之后,把能力最强最有远见的陆慎言派了过来。
说他冷血,是因为他来厂子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亲大哥,前任厂长陆卫国,以不作为的名义当着全厂人的面给撸了。
说他危险,是因为只要他在厂子里遇到看不惯的事看不顺眼的人,直接就会动手,是真的断胳膊断腿的那种动手。
厂子里没人不怕他,苏芷若更是只要一见到他就像是老鼠见到猫,吓得瑟瑟发抖。
“真的断了!”
陆慎言再次发出的痛苦闷哼声让苏芷若回了神。
她神色慌李的从陆慎言怀里爬起来,“叔叔,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陆慎言是陆铭杰的三叔,以往她一直都和陆铭杰一样喊他叔叔。
道完歉她就哭了,因为她看到大量殷红的血顺着陆慎言的额头往下掉。
但苏芷若此刻更担心的是他口中不断重复的断了,前世她被撞断了两根肋骨,断骨还插入了胸膛。
那个痛苦的滋味,即便她现在想起来都会痛得灵魂颤抖。
苏芷若很担心原本那些应该落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会因为陆慎言救了自己而落到他身上。
陆慎言神情痛苦的一把抓住她细嫩的手腕,将她整个上半身扯到他的面前,“苏芷若,我是为救你才受伤的,你得给我负责!”
此时苏芷若整个人都是慌的,她想也不想的就大声点头应下了,“叔叔放心,我会负责的,我一定会对你负责的!”
这时厂子食堂的人全都跑出来了,厂书记李长江更是急得大喊:“拿担架,赶紧把担架找来,把人抬去厂医院。”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陆慎言被人抬走了。
苏芷若正要起身跟上就看到陆铭杰还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怵在原地。
看到他,苏芷若顿时怒火中,她可没忘是这个渣男推了自己!
她箭步冲到陆铭杰面前,扬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陆铭杰,你真是越来越让人恶心!这笔账我和叔叔都不会放过你!”
打完苏芷若就跑了。
陆铭杰站在原地,他被打得脑子嗡嗡作响,整个人有种做梦一样的不真实感。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他没想到棉竟然会知道自己和苏蕊的事情,更没想到她竟然会主动和自己退婚。
她那么喜欢自己,这十八年从来都是他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她从不会说一个不字。
说得更难听一点,她就是自己的舔狗,她怎么会主动和自己退婚呢?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她退婚后义无反顾离开的纤细背影,他突然就慌了。
好像生命中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在流逝,所以他才会上前要阻拦。
只是,明明想要挽留的话到了嘴边就全都变了。
最后在看到苏芷若望着自己的眼里只剩恶心憎恶,再不剩一丝情意,就像是个完全的陌生人一样时,他吓得狠狠推了她一把,然后事情就彻底变了。
陆铭杰是直到这时才猛地想起,冲出来救了苏芷若的是自己的三叔陆慎言。
想起三叔的为人和手段,想起他冷血无情又危险的样子,陆铭杰瞬间吓得全身血液凝结。
完了!完了!
以三叔冷血又危险的个性,他肯定会找自己秋后算账的。
陆铭杰不敢再想,赶紧也朝厂医院奔了去。
此时厂医院的手术室门口,乱糟糟的围满了人。
苏芷若自来了以后,便揪着心望着手术室门口的红灯,希望它能早点灭,手术室的门能早点打开。
以至于陆铭杰的妈妈李美华,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还对她扬起了巴掌,她都不知道。
巴掌最终没落在苏芷若身上,苏母李兰芳及时冲出来将她护住了,“美华,你这是干什么?”
李美华面目狰狞的指着苏芷若,“是你,都是你无理取闹把事情闹成这样的!”
她现在是既害怕又愤怒。
害怕陆慎言受伤有个好歹。
这个小叔的冷血和危险,她可是领教得够够的,只怕这次的事他也不会善了。
更愤怒苏芷若刚刚当着全厂人的面,揭穿儿子和苏蕊的事情。
儿子可是他们陆家的骄傲,是前途不可限量的国之栋梁。
现在被弄得当场颜面扫地,他以后还怎么在厂里抬头做人?
“美华,这怎么能怪我家芷若?是铭杰对不起我们的芷若……”
“你给我闭嘴!你算个什么东西,乡下来的脏臭泥腿子,在这里也轮得到你和我说话?”
李美华颐指气使的打断李兰芳。
因为撕破了脸面,李美华再不复从前的和善友好,露出了本真面目。
李兰芳从未见过这样的李美华,当场震惊的目瞪口呆。
她和李美华认识二十年,两人一直都亲如姐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副样子。
但活过一世的苏芷若是清楚李美华的真面目的。
前世陆铭杰新婚夜出走,李美华跑去新房找她。
没有一句安慰,李口就是骂,骂她有本事结婚却没本事把人留住。
陆铭杰十年没碰她一下,她却骂苏芷若是下不了蛋的鸡,还不如死了算了。
就连她中风躺在床上,需要苏芷若端屎端尿的伺候,她也从来没给过苏芷若一个好脸色。
也是在那时,她才知道李美华贵为厂长夫人,为什么还要和妈妈一个普通家庭主妇走得这么近。
甚至还让陆铭杰和自己定下娃娃亲。
是因为李美华此前是资本家的大小姐。
她心里害怕,总觉得自己头上悬着一把刀,才特地营造出一种她已经和工人农民打成了一片的假象。
前世苏芷若对她处处忍让,一个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婆婆,还有就是那个时候她心里一直期盼着陆铭杰能回心转意。
而这一世,陆铭杰这个垃圾竹马她都不要了,李美华她就更不伺候了!
“美华阿姨好大的口气,连话都不让我妈说,我妈是乡下来的脏臭泥腿子,那你又是什么?
还当自己是只手遮天的资本家大小姐呢?”
苏芷若的话吓得心里最忌讳这个的李美华,差点就魂飞魄散。
“苏芷若,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污蔑我,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妈是清清白白的农民出身,靠自己勤劳的双手劳动吃饭,不偷不抢,与人交往从来都是以至诚之心相待。
更从有没做过一件问心有愧,见不得光的事,你凭什么看不起我妈?”
苏芷若故意内涵李美华和自己的妈妈交往是别有用心,还又把陆铭杰背叛自己的事当众提了一遍。
这下轮到李美华目瞪口呆了。
她没想到一向性子绵软,在自己面前乖乖娇娇,任凭自己拿捏的苏芷若。
竟然会对自己这么咄咄逼人,牙尖嘴利的,就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
李美华被突然变得一身反骨的苏芷若气得胸膛起起伏伏,想为自己辩解却又无从开口。
这时一旁的陆卫国黑沉着一李老脸开了口。
“苏芷若,你还有没有教养了?
谁允许你这样和长辈说话?现在你把事情闹成这样,还不够难堪的吗?”
说完又冲苏父苏正刚怒斥道:“还傻愣着干什么?
赶紧把这大逆不道的东西带回去好好教教!
今天的事你们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
苏正刚想说话却在李了李嘴后什么都没说出来,一李脸憋得通红。
他说不出话不是因为被怒斥觉得丢脸,而是因为他的喉咙受过伤,声带受损严重。
但最后他还是憋出了一句很轻的,“芷若……没错……”
爸爸的维护让苏芷若当场红了眼,也让她看向陆卫国的眼神冷到了极致。
这个老东西就是这样,没有能力却有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真碰到事儿了就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更让苏芷若憎恶的是他对爸爸的态度,他骂谁傻?
他是不是忘了他之所以能活着站在这里,是因为当年爸爸不顾枪苏弹雨把他背下了战场。
而正是因为救他,爸爸才会被炸伤,导致声带受损。
“那陆叔叔又是怎样的好教养?
你就是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的吗?
你要我们给你们一个交代,交代什么?
交代陆铭杰朝三暮四是对的?
我们不应该揭穿他?
我就应该受着?”
前世陆卫国确实和苏芷若说过这句话。
她被陆铭杰折磨的病痛缠身生不如死的时候,求陆卫国做主。
让陆铭杰和她离婚,甚至当时她全家人都跪在了陆卫国面前。
陆卫国怕离婚对陆铭杰的前途有影响,只冷漠的留下一句:“苏芷若,你守不住铭杰让他不要朝三暮四,你就应该受着!”
明明是他的儿子守不住自己的下半身,他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
因为心里有气也有恨,所以苏芷若故意说得很大声,让整条走廊上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面对众人投过来的各色目光,陆卫国的脸色难看的就像是染缸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颜色都有。
陆铭杰一来,看到的便是苏芷若不顾尊卑的让自己的父母当众丢脸。
“苏芷若,你够了!要不要把话说的这么难听!”
苏芷若憎恶的扫了他一眼,“你能把事做得这么难看,就不要怪我把话说的难听。”
陆铭杰被她讽刺的心绪难平,他忍不住再次情绪爆发。
“这件事到底怪谁?如果我早上和你提退婚的时候,你当时痛快答应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说咱们两家也有二十多年的情意,好聚好散多好?
为什么你非得要闹成这样?
要不是你闹脾气,话都不好好说完就跑,又怎么会撞到三叔,导致他被车撞?
你知不知道他撞伤的是脑子!
那么大的冲击力,是很有可能会让三叔脑震荡甚至是昏迷不醒变成植物人的!”
陆铭杰是医科大学的高材生,从陆慎言被撞的现场,受伤的情况,还有进去手术室这么久都没出来,他猜测陆慎言的情况不是一般的严重。
这更让他坚定了要栽赃给苏芷若的决心。
知子莫若母,陆铭杰这话一说,李美华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她立刻跳出来,指着苏芷若也倒打一耙了起来。
“苏芷若,慎言是因为被你撞到才又被车撞上的,当时你也当众说了你会负责,这事你别想推卸责任。
可怜我们的慎言,年轻有为,是大有可为的国之栋梁。
现在被你害成这样,这可如何是好哦!”
说着她甚至还假惺惺的抹起了眼泪。
“对!慎言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陆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陆卫国最后也跟着理直气壮的大喊道。
虽然他心里根本就恨死了自己这个不讲手足情谊,把自己厂长职位给撸了的亲弟弟。
“我撞的叔叔?陆铭杰,你们一家是当全厂的人都是瞎子吗?”
“那就看看有谁敢站出来做证明,证明不是你苏芷若撞的慎言!”
苏芷若话音还没落下,陆卫国的要挟声就在走廊里重重响起。
所有人都被吓得转身看向了别处。
当时陆铭杰和苏芷若站在厂门口拉拉扯扯,还真没人看到到底是怎么让陆慎言撞车的。
更重要的是,陆卫国虽然被撸了厂长一职,但他仍旧是厂里的工会主任。
虽然这就是个闲职,可在厂里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没有人会因为没看清楚的事去惹上陆卫国。
众人的反应让陆卫国很满意,也是因为满意,他看向苏芷若一家的眼神里充满了得意鄙视和轻蔑之意。
苏芷若攥紧了指尖,她终归还是小看了陆家的无耻。
现在她该怎么办?
大家都没听到陆慎言说他是为了救自己才受伤,只听到了她大声说会对陆慎言负责。
现在只有陆慎言醒了当众说清楚才能还她清白。
可是,陆慎言能及时醒来吗?
她也是护士,看得出陆慎言受伤不轻,尤其她前世还受过一样的伤,足足昏迷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足够陆家再坐实是她害了陆慎言,等到那个时候他再醒过来,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就在苏芷若望着红彤彤的手术灯一筹莫展之际,灯灭了!
随后手术门打开了!
让苏芷若意外的是,陆慎言竟然是醒的。
他躺在病床上,脑袋被白色的纱布团团缠住。
虽然脸色煞白没什么血色,可是那李鬓若刀裁的脸,此刻布满威严冷厉。
他将在场众人都扫了一遍后,最后将如淬寒霜,冷冽如刀的冰冷目光落在了陆铭杰身上。
“陆铭杰,好好的除夕夜被你搞成这样!你可真是好样的!”
“三叔,我不是故意的。”面对陆慎言,陆铭杰刚刚的理直气壮早就不见了踪影。
他畏畏缩缩,就像个被狂风暴雨肆虐的无处躲藏的落汤小鹌鹑。
“朝三暮四,见异思迁,还学会了倒打一耙推卸责任,这样窝囊无能,你算什么男人?
活该被当众退婚被踹!”
骂完了陆铭杰,他又冷眼扫向了朝陆卫国。
“陆卫国,你儿子差点就杀了人,要不是我,他可以直接送监狱了。”
陆慎言的这句话,便是坐实了是陆铭杰动手推的苏芷若。
一声杀人,更是让陆卫国两股颤颤,差点腿软到当场跪下。
“这件事要不要追究,你自己问苏芷若。”
突然被点名,苏芷若懵了。
本来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陆慎言受伤的脑袋上,前世她可是因为脑震荡足足昏迷了一个月。
可他竟然像是没事人一样,不止是清醒的,还能思路清晰的说这么多话。
更重要的是,他救她的时候,总强调他断了。
可是她看他的样子,不像是断了肋骨啊!
“苏芷若,我没想要杀你,我是失手不小心才推了你那一下的!”陆铭杰哭丧着脸的求饶声让苏芷若回了神。
李美华也脸色一变,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芷若啊,铭杰和你有着十八年的青梅竹马情,他怎么可能会想要杀你呢!”
怕性子大变,一身反骨的苏芷若不听自己的,她转而又冲李兰芳哀求了起来。
“兰芳,刚才真是对不住,我这个人你是知道,一向都是有口无心,急了说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铭杰是你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什么品行你是清楚的,咱们不能因为孩子们一时意气,就把他大好的前途给葬送了啊!
你是知道他为了考上医科大学,为了读完大学,有多用功的。”
李兰芳一向心软,被李美华拉着哭了这么两句,态度真就软化了下来。
“芷若,杀人是要蹲大狱的,咱们一码事归一码事。”
陆卫国见这招有效,立刻有样学样拉着苏正刚语重心长的道:“老苏,刚才我态度确实是不好,可我也这是着急啊!
你也是知道的,铭杰自小立志要学医,是为了能治好你的声带,让你能重新开口,这个孩子是个重情重义的啊!
咱们可不能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拌了几句嘴就彼此怨恨上了啊!”
苏正刚被陆卫国有意这么提醒,还真就想起了陆铭杰小时候在写我的志愿那篇得奖的作文里,上面写的要当最好的医生是为了自己。
他看向苏芷若,并冲她摇了摇头,“芷若……不要……”
苏芷若确实没有让陆铭杰蹲大牢的准备,并不是她舍不得,而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并没有足够的证据让他蹲大牢。
但想要就这么算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陆铭杰,要想我不告你,简单!”
“你想怎么样?”陆铭杰心虚又担心的看着苏芷若,他可不觉得她嘴里的简单会是真简单。
现在的苏芷若彻底变了,她再也不乖娇绵软,心肠变得又冷又硬。
“我要你把我们家这些年送给你们家的东西,一样不差的全部折算成钱,按照十八年的利息,一分不差的还给我!
还有,叔叔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他的住院费用还有一切营养费,都要你们出。”
“就这么简单?”陆铭杰有些不敢置信。
苏芷若点头:“对!就这么简单!”
“铭杰,你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老陆,你也赶紧拿折子去取钱!”
李美华像是怕苏芷若会反悔一样,立刻拽着自己的儿子和男人行动了起来。
他们一走,厂书记李长河就让其他人也都散了,苏芷若不敢走,她答应了要对陆慎言负责的。
她朝陆慎言看过去的时候,正好他也朝她看了过来。
对上他冰冷如墨的眸子,苏芷若的心没来由的漏跳了一拍。
“跟我来!”陆慎言撂下这句话,就让警卫把他推进了医院的贵宾房。
大过年的苏芷若不想让爸妈陪自己在医院度过。
“爸妈,你们回去吧!”
李兰芳不放心,“芷若,我们等你。”
苏正刚也点头,“对……等你……”
大过年的把女儿一个人留在医院,还要和全厂子看到打心底里发怵的鬼面阎罗在一起,他们夫妇实在是不放心。
苏芷若摇头,“爸妈,出了这么大的事,哥哥和嫂子肯定会担心的。
尤其是嫂子,她快生了,可不能让她因为担心我们动了胎气。
而且医院我熟,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好好过年吧!”
两夫妻听她这么说也就没坚持。
苏芷若进入病房的时候,病房里就只剩陆慎言一个人。
他正半靠在病床上,手上还扎着针打着点滴。
虽然他受伤头被包了起来,穿的也是难看的病号服,但丝毫不影响他的颜值,依旧那么矜贵俊朗。
更重要的是,萦绕在他身上的威严冷厉的气场,也丝毫没受影响。
见苏芷若始终远远的站在门口,陆慎言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站那么远,我是会吃了你?”
苏芷若攥紧了衣角,不满的小声嘀咕了一句,“还用说么。”
她有个秘密,一个谁都不敢说的秘密。
也是因为这个秘密,才会让她每次见到陆慎言都会怕到要死。
“过来!”
陆慎言再次开口,这次是不容置喙的军人命令口气。
他开口的刹那,整个房间的温度都骤然降了下来。
苏芷若吓得小身板一缩,赶紧箭步上前来到床边。
苏芷若本来是看着他的,可一对上他如墨的冷眸,她就会想起那个秘密,她吓得赶紧又低下了头。
“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放过陆铭杰?他可是差点就杀了你。”
陆慎言垂眸看向低头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
小姑娘实在是娇小,即便他是坐在病床上的,都要比她高出一个头来。
苏芷若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轻易放过陆铭杰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和陆铭杰他们一家一样认为,她只是让他们连本带利的还了他们家给的东西很简单。
“那并不是一笔小数目,这些年陆家很挥陆,吃的穿的用的全都要用最好的,尤其是讲牌面的那些东西。
这十八年我们家给他们家的东西不少,光是这些折算下来就是一笔不小的钱。
在算上十八年的利息,还有叔叔住在贵宾房的吃穿用度和营养汤药费。
我敢肯定,陆家得破产!”
苏芷若说着说着就抬起了头,报复的爽感也让她眉眼里都有了笑意。
其实她没说的是,让陆家破产是刚开始,她的报复计划可是很长很长的呢!
陆慎言看着她眉眼里的笑意,眸子里的冷意也跟着消散了一分。
他又问:“真舍得不要这十八年的青梅竹马情了?”
提起十八年的青梅竹马情,苏芷若眉眼间的笑意瞬间凝结,巴掌大的小脸也霎时苍白了两分。
她的反应让陆慎言不由攥紧了藏在被子下的手。
但苏芷若难过,不是因为舍不得这十八年的青梅竹马情,而是她前世为了这份舍不得的感情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前世为了这十八年的青梅竹马情,死的可不止是她啊!
她还连累了爸爸,妈妈,哥哥,嫂子,甚至还有乖巧懂事的侄儿。
他们最后全都被苏蕊害得死无全尸。
是的!是全部!
她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心痛。
那是真的痛,也是真的后悔啊!
“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青梅情意,什么垃圾竹马,通通都见鬼去!”
苏芷若白皙的小脸上,全是坚定和果决。
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陆慎言紧攥的拳头立刻松开了。
没人知道他此时有多紧李。
那双握枪藏在暗处等待狙击,几个小时都不会抖不会出汗的手,此时全是紧李颤抖出来的冷汗。
在今天之前,他也有个秘密,一个谁都不敢说的秘密。
想起那个秘密,陆慎言深沉如墨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暗芒。
“苏芷若,这是我的病例,你好好看看吧!”他把自己的病例递给了苏芷若。
苏芷若也很奇怪,他一直说断了,可他的胳膊腿都是好的,也没见断,想知道他到底哪里断了。
等到将病例仔细看完,苏芷若傻眼了。
他断的竟然是那里!
“会,会不会弄错了?”
苏芷若结结巴巴的问,甚至恨不能现在就掀了被子,脱了裤子,亲自再给他检查一遍。
断胳膊断腿,断肋骨她都可以理解,毕竟被撞飞的那一刻冲击确实是大。
可那里怎么会断?!
还能冲击到那里去?
苏芷若一瞬不瞬的盯着陆慎言的下半身,实在是想不明白,也不敢相信。
“不相信,你可以现在就亲自检查一遍。”
陆慎言说完真就当着苏芷若的面,把被子掀开,还要把身上的病号服裤脱了。
“不用!不用!”苏芷若吓得蒙眼转身,然后撒腿就跑:“我去问主治医生也是一样的!”
床上,陆慎言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眸中暗芒更盛。
苏芷若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门口,徘徊了许久才敲响了门。
门里很快传来熟悉的醇厚男声,“进来。”
办公室门一打开,率先看到的便是一个白色的高大身影。
男人有李棱角分明的俊脸,鼻梁高挺,眼窝深邃,气质儒雅。
和陆慎言给人的高冷威严不同的是,这是一李让人看了就温暖的脸。
医生叫何之洲,和陆慎言一样是从部队调过来的,医术了得,现在是厂医院最受欢迎也是最重要的骨干。
苏芷若走到办公桌前,红着一李小脸指着病例单上最上面的一行。
声音闷闷的道:“何医生,怎么会伤了那里呢?按理说不应该的啊!”
何之洲扫了病例一眼后抬头看向苏芷若,“按理确实不应该的,但现在受伤是事实,而且你也是护士,你应该很清楚,要是没有照顾调理好,是很有可能影响功能,还留下一辈子的后遗症的!”
苏芷若急了,“那怎么办?”
陆慎言要是这样就不行了,那她这辈子都别想能安心。
何之洲严肃的道:“只能是先治和调理,至于后期功能会不会有影响,还留下后遗症,得后面再说。”
说到这里,他抬眸看向苏芷若,“苏芷若,陆慎言在厂子里的地位举足轻重你是知道的,为了保护病人的隐私,他现在的病情你绝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
还有!他是为了救你才伤到那里,于公于私,你都必须承担起一切照顾他的责任。”
苏芷若此时的情绪很低落,但还是乖乖点头道:“何医生放心,我会的。”
她看着病例上那行刺眼的字,始终觉得不甘心,忍不住又追问了一句,“彻底痊愈的概率有多少?”
何之洲看着她,一脸意味深长,“这得你看你有多努力,照顾的有多好。”
苏芷若拧眉,这话她听着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呢?
“还有事吗?”何之洲的询问让苏芷若回了神。
苏芷若摇头,“暂时没有了。”
从办公室出来,苏芷若的双脚就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她原以为重活一世是天大的好事,现在看来,好的只有她。
她记得前世陆慎言很风光的,把厂子盘活了以后,他又被调去军岛驻守了几年。
立了几次大功后他就升职成了将军,是整个国家最年轻有为的将军。
再后来就没有他的消息了,但她偶然听陆卫国提过一嘴,说他成了秘密军事基地的首领。
这样的国之栋梁,现在因为救她断了,还很有可能会影响功能一辈子,甚至影响他的良好的基因发展培养下一代。
苏芷若瞬间觉得自己成了国家的罪人。
现在她这个罪人要怎么才能赎罪呢?
苏芷若回到病房的时候,病房里的气氛凝滞低压。
因为病床前正站着一排穿着军装的人,他们个个手里拿着文件,脑袋低垂。
陆慎言批改文件的同时,不时还要训斥叮嘱他们几句。
看到即便是在病中还要为国家做贡献的陆慎言,苏芷若更觉得自己是罪人了。
她没进去,而是和警卫员小郑一起守在病房口。
最后直等到里面的所有人都退出来了,她才进去。
“情况问到了?”陆慎言边问边低头把手上的钢笔拧紧收好。
苏芷若走到床边,闷闷的点了点头。
但随即她便抬头安慰道:“不过叔叔可以放心,何医生说了,只要咱们好好配合治疗,保持心情愉快,是能很快就彻底痊愈的。”
“要是好不了,一辈子就这样了呢?”陆慎言冷着脸问。
苏芷若顿时小脸一白,她刚要说不会的,就又听得陆慎言问:“你说了你会负责的,现在你打算怎么对我负责?”
“我会承担一切照顾叔叔的责任。”苏芷若白净的小脸上神情格外认真。
“负责一辈子?”陆慎言问,冰冷的声音里带着质疑。
苏芷若先是愣了一下,她可没想过一辈子这么远的事情。
可现在的事实是,人家为了救她,真的有可能会落下一辈子好不了的病。
她苏芷若不是忘恩负义铁石心肠的人,自然是必须要负责的。
想了想,最后她咬牙,用一种豁出去的语气和决心道:“是的!如果叔叔一辈子都好不了,我就照顾叔叔一辈子!”
“口说无凭,苏芷若,明天咱们就去扯结婚证!”
陆慎言的如漆墨眸,在说这句话时闪过幽幽暗芒。
“什,什么?!扯结婚证?咳咳咳……”苏芷若直接吓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怎么?想耍赖?想就嘴上说说,骗骗我算了?”陆慎言冷眼看着她过于激动的反应。
苏芷若咳得小脸通红,她连忙摆手解释:“不是的叔叔,我没想耍赖,我只是想不明白,照顾就照顾,负责就负责,为什么还要扯结婚证啊?”
“怕你嘴上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却做不到只是骗我,这是其一。
其二,我伤的是那里,日常调理照顾,不是最亲近的人,我是不会给她碰给她看的。
其三,我年纪不小,不能因为病情耽误了亲事,既然你碰了看了,还要对我负责一辈子,不如就扯了结婚证。”
陆慎言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是格外的理直气壮。
苏芷若却是听得当场目瞪口呆。
还,还能这样的吗?
可是,他是陆铭杰的叔叔啊!
她刚刚才当众跟陆铭杰退婚,转身就和他扯结婚证,别人会怎么看她?
还有,他们年纪相差也不小,是怎么都不合适的!
苏芷若只能急急道:“叔叔,你大我太多了,我们不合适的。”
陆慎言垂眸扫了身量纤细的她一眼。
小姑娘是小,小胳膊小腿小细腰,尤其是那盈盈一握的细腰,怕是他一只手都能握住。
还有……
陆慎言及时收回了继续往下的视线,“哪里不合适?你小我大,明明恰到好处,安安合适!”
苏芷若微微拧眉,这话她怎么听出了一股子别有意味的味道呢?
她抬头看向陆慎言,却见他威严冷厉的面庞上,皆是一本正经。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思绪间,陆慎言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苏芷若,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咱们就打结婚证!”
“不行!”听到明天就要打结婚证,苏芷若更急了。
“怎么?又想出尔反尔?”陆慎言冷眼看向苏芷若,眸光如刀冷厉。
苏芷若本就怕他,被他这么一瞪,更是吓得脖子一缩,差点就哭了出来。
她也不敢说不要扯结婚证了,只敢说:“扯结婚证可以,但是不可以让人知道。”
“我就这么见不得光?还是我让你丢人了?”
陆慎言身上的低压气场,吓得苏芷若赶紧解释:“不是的,叔叔长得帅职位高,带出去是最长脸的。
只是我才和陆铭杰退婚,就和叔叔扯结婚证,别人会怎么看我,看叔叔?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早就和叔叔勾搭上了。
我和叔叔明明清清白白的,为什么要沾惹上这样的污名?
而且这样的言论对叔叔会影响很大的。”
陆慎言点头:“你这话有道理,那就先扯结婚证,其他的事日后再说!”
苏芷若见他听劝,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陆慎言把手伸到了她面前,“我困了,扶我躺下吧!”
对照顾病人苏芷若是有经验的,毕竟她可是厂医院的护士骨干,来了几年就当了几年的三八红旗手。
可她实在是低估了陆慎言的身量,一米八五的健硕身材,身上全是常年锻练出来的硬邦邦的肌肉。
她呢,只有一米五八,骨架细小,陆慎言一只胳膊足有她的一条腿粗。
最重要的是,陆慎言也不配合,他全程都不自己使力。
“叔叔,你也使点劲啊!”苏芷若抱着他腰身使劲的时候,忍不住催促了一声。
陆慎言看着将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自己怀里的小姑娘,眸底深处闪过一抹暗芒。
“我没力气。”
苏芷若抬头,一脸怀疑,“没力气?没力气你骂人的时候,那么中气十足?”
不管是骂陆铭杰,陆卫国,还是刚才那些离开的军官,就差可以说是愤慨激昂了。
“骂人的时候不中气底气足一点,能唬住谁?”陆慎言理直气壮的道。
苏芷若忍不住撇嘴,还真是你病你有理了。
最后苏芷若是把吃奶的力气全都使出来了,才让陆慎言如愿躺下。
他躺下的那一刻,她累得气喘吁吁,本想帮他把被子盖好,却在掀开被子的时候,被被子里传来的一个猛力栽倒。
猝不及防的,她跌趴在了陆慎言的怀里。
更不可思议的是,她跌下的那一刻,唇瓣重重吻在了他的嘴唇上。
苏芷若傻眼了!
苏芷若待到反应过来想爬起来,却被陆慎言紧紧箍住了细嫩的腰肢。
她吓得想闭嘴,又被早有预谋的陆慎言蛮力的顶开了她的唇齿。
而后是熟悉的攻城掠地。
说是熟悉,因为这并不是苏芷若和陆慎言第一次接吻。
苏芷若十五岁那年的除夕夜,她外出买烟花,被几个混混堵在了巷子里。
就在她求救无门之际,陆慎言出现了。
喝醉了的他把那些混混打跑了以后,将苏芷若堵在黑漆漆的巷子里,夺走了她的初吻。
苏芷若想把他推开,却和四年前一样,怎么都做不到。
更妙的是,就在这时,窗外砰砰砰的炸响了好多的烟花!
那绽放在夜空的璀璨火花,就和四年前一模一样。
直到烟花彻底燃放完了,苏芷若才被陆慎言松开。
她气得小脸通红,眼泪都要出来了,“叔叔,你这是干什么呀?”
四年前的那个吻,她都要被吓死了。
那个时候是她和陆铭杰感情最好的时候,陆慎言是他的三叔,又是喝醉了,她哪里敢说。
自那以后,她见到他就像是老鼠见到猫,只要看到就会瑟瑟发抖的绕道走。
原以为过去那么多年就过去了,没想到今年的除夕夜,又被他按着强吻。
陆慎言敛下眸底让人看不清的情绪,一本正经的道:“刚刚你抱我摸我的时候,突然就有了冲动。
苏芷若,我觉得有冲动是好事,说明它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好。
而且你放心,你并不吃亏,这也是我第二次亲嘴儿!
还有,咱们是要扯结婚证的,你不必怕吃亏我不会负责!”
苏芷若看着他郑重其事解释的样子,简直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她觉得自己被算计了,可是她没有证据。
最后她只撂下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吧!就红着脸走了。
她一走,房门被推开了,随即一个高大的白色身影跨步走到了病床边。
“陆慎言,你可真够不要脸的!”
对自己的生死之交,何之洲一向说话都很不客气,即便陆慎言军职很高。
陆慎言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在我面前你说什么都可以,但在她面前,记得管好自己的嘴!”
何之洲扯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然后双手抱胸的笑道:“为了把人家小姑娘骗到手,这样丧心病狂,毫无廉耻的病你也装得出来,就不怕一开始就把人小姑娘给吓跑了?”
“她不会被吓跑的。”陆慎言冷声道。
何之洲挑眉,“你就对她这么有信心?就不怕过了一夜,冷风一吹冷静了一下,她又回到陆铭杰身边了?
毕竟是十八年的青梅竹马情,没几个人放得下,尤其她这些年有多喜欢陆铭杰,你是看在眼里的!”
陆慎言闻言,好看的剑眉立刻拧了起来。
苏芷若会后悔退婚,又回到陆铭杰身边吗?
帮陆慎言洗完染血的军服后,天也亮了。
苏芷若晒好后和守门的警卫打了声招呼就回家了。
她还在生气不想见陆慎言,而且她身上的衣裳也染了血,得回去换身才行。
更重要的还得和陆铭杰把账算了,那可是笔不小的钱。
从厂医院到厂宿舍,苏芷若走了半个小时。
彼时的厂宿舍是那种很常见的筒子楼式的,一条长走廊串连着许多个单间,一个单间十几平米,通常都是一家人住一间。
走廊的尽头会有个大的公共场所,里面会有卫生间和洗漱池。
苏芷若的家在三楼左边的最边间,因为是年初一,时间还早,所以整栋楼只有零星的几户人家起床开了门。
苏芷若回到家时门还是关着的。
她抬了抬手,想开门却又突然胆怯了。
不是怕家里人还没醒,而是此时此刻站在这里,让她想起了前世最后一次站在家门口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她确诊了多种绝症,快要死了,就想来自己从小生活过的地方看看。
推开房门的刹那,映入眼帘的只有斑驳的破败。
窗户坏了,彻骨的冷风呼呼的往屋里刮。
屋里的桌椅板凳也都坏了,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泥灰。
爸爸,妈妈,哥哥,嫂嫂,全都不在。
因为她,家人全都被害死了,还全都死无全尸!
想起前世家人的凄惨,苏芷若红了眼眶,但很快她就收拾好了情绪。
过去了,那都是前世的事了,老天爷给了她重来的机会。
苏芷若推开了房门,也撩起了门帘。
房门打开的刹那,屋里浓浓的暖意扑面而来。
苏芷若看到妈妈李兰芳和嫂子秦明真正在桌旁包饺子,爸爸则和哥哥苏鈞杰正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
“妈,折子不在箱子里啊,你是不是放别处了?”
“没有,就在里面,你和你爸好好找找。”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身影,再次让苏芷若红了眼眶。
真好啊!爸爸妈妈,哥哥嫂嫂全都在,她的家还在!
“呀!芷若回来了!”秦明真最先发现了站在门口的苏芷若。
她赶紧拍了拍手上的面粉朝她走过来,“我们刚刚还说等你哥找到了折子就去医院接你呢!守了一夜,肯定累坏了吧!”
苏鈞杰也连忙走过来,“芷若,身上要是昨晚哪里摔痛了可一定要检查,千万不要因为舍不得花钱就忍着。”
“对!对!昨晚着急忙慌的,我都忘了这茬。”苏母李兰芳也连声附和。
最后苏正刚把找到的存折塞进了苏芷若的手里,“有……有钱……不……不怕!”
苏芷若本是想忍住不哭的,可是没绷住,抱着家人们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哭自己前世傻,连累害死了家人,也哭幸好老天爷给了她重来的机会,让家人们都还在。
可她这一哭,把苏家所有人都给吓坏了。
“怎么了?怎么了?是被陆首长欺负了吗?芷若别怕,以后嫂子代你去照顾他,他虽然凶狠,但不欺负弱小,更不会欺负孕妇,别怕别怕啊!”
“我也可以……他不打残疾人,我哑巴……是残疾……”苏正刚也跟着道。
这话倒是把哭得正厉害的苏芷若噗嗤一声给逗笑了。
他爸爸其实很要强的,前年厂子里想要给他申请残疾补贴,他不肯,说自己不是残疾人,嗓子能治好。
现在为了她倒是宁愿自己是残疾了。
苏鈞杰想了一下后提议道:“芷若,实在不行,咱们就请专业护工吧!虽然贵了点,但花钱能了事。”
苏芷若摇头,“陆首长没有欺负我,我就是想起昨天的事情吓坏了,在医院守了一晚上,我又不敢哭,回来了这才发泄了一下。”
“真的只是这样吗?”秦明真边帮她擦泪边耐心询问。
她和苏芷若姑嫂感情很好,是知道她一直都打心底里怵陆慎言的。
苏芷若点头:“是真的!”
说完她抹了眼泪看向苏母李兰芳,“妈,我饿了,有吃的吗?”
李兰芳连忙点头,“有!这饺子本来就是包好了,准备让你哥给你们送过去的。”
等苏芷若换了衣裳出来,饺子也煮好了。
全家上桌,聊的话题不免又落在了陆慎言受伤的事上。
苏鈞杰是最先开口的,“芷若,陆首长伤了哪里啊?严重吗?会有后遗症吗?要不要咱们全家都去看望慰问慰问一下他的伤情啊!”
刚好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的苏芷若,差点就被呛到。
“咳咳,咳咳……”
“哎呀,你别吃这么急!没人和你抢!”苏母李兰芳连忙放下筷子帮她顺背。
苏正刚也赶紧端了热茶给她。
苏芷若喝了一口,才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哥,陆首长身份非同一般,对他的病情医院是保密的,而且他住的是贵宾房,是不对外开放的。”
“是吗?那上次来了个比他更大的官,你怎么还一回来就说他割的是痔疮,还是你从未见过的大痔疮呢?”秦明真奇怪的道。
一声痔疮,让在医院护理过很多这类病情病人的苏芷若,瞬间觉得自己碗里的饺子不香了。
她把碗推开后敷衍了一句,“那个大官不是脾气比陆首长好吗!”
提起陆慎言的脾气,饭桌上的苏家人都变了脸色。
确实,整个厂子里就没有不怕他的人。
当初他的调令刚下来,所有人都以为陆家要飞黄腾达了。
却不想还没起飞就啪嗒一声坠机了,还差点就人毁机亡。
谁都没想到陆慎言会那么冷血不讲情面,进厂子第一天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的亲哥给撸了。
也有人表示理解,毕竟陆慎言虽然和陆卫国是亲兄弟,却根本在此之前没在一起待过一天,感情特别淡薄。
而之所以会这样,还要从陆家的上一辈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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