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同末尾签字后,我一声不吭离开,后来女友却让白月光离她远点
“陈先生,您真的决定要清除自己的记忆吗?”
陈一凡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然后在对方递来的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大名。
“在未来的两周里,我会为您提供催眠服务,期间您可能会逐渐失去记忆,记忆可能会变得不连贯,直到两周后的疗程结束。”
陈一凡确认后便坐进了车里,随着车辆启动,他低头玩起了平板。
屏幕上正播放着温雅初在一档综艺节目中紧握他的手,宣布半个月后将举办一场盛大的烟花秀向他求婚。
看着温雅初那灿烂的笑容,陈一凡不耐烦地关掉了屏幕,这时,前面开车的司机发出了羡慕的感叹。
“陈先生,温小姐对您真是没得说,不仅一手捧红了您,还为了堵住家族里那些对您不满的声音,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秋城唯一的女首富,现在还要举办这么一场烟花秀,这得花上好几百万吧,全都是为了让您开心。”
为了让他开心?
陈一凡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这七年来,温雅初对他的喜欢几乎人尽皆知,如果他再多看几个视频,肯定也都是关于她如何爱他的内容。
但他们哪里知道,那个看似深情又富有的女人,实际上从七年前就开始编织一场欺骗全世界的骗局。
她真正爱的并不是陈一凡,她最真实的情感,是世人所不齿的,她所爱的,是她父母的养子,与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李解。
这些年来,她表面上与他扮演着恩爱的情侣,实际上每当夜幕降临,她都会回到温家的老宅,与李解共度良宵。
陈一凡将头靠在车窗上,城市夜晚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恍惚间想起了当年与温雅初的初次相遇。
那时他的父亲刚刚去世,他正处在高三,迷茫无助的他遇到了回学校拜访老师的温雅初。
他听到温雅初对班主任说:“虽然年纪小了些,但没关系,老师,以后他的生活就由我全权负责。”
班主任的声音中充满了惊讶。
“不过说真的,如果不是我看着他从高一到高三,我差点以为他和你哥是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当时的他并没有在意温雅初前面的话,只觉得那天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让他觉得未来不必再身处寒冷刺骨的冰窖之中。
她对他真的很好,他从小就父母离异,她就想方设法弥补他这些年对爱的缺失和遗憾。
高考结束后,她带着他环游世界,让他见识了此生可能无缘的风景,在他情绪低落时,她不顾一切,只为了留在他身边逗他开心。
正是因为她对他太好了。
他疯狂地爱上了温雅初,为了她,他愿意放弃自己心仪的专业,从一个胆小话少的少年成长为一个名声大噪的影视明星,这是他赚钱最快的途径,他想要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身边。
他做到了。
但他也发现了她的阴谋。
她让大伙儿都清楚,那个长得像她兄弟的男人,名叫陈一凡。她这么做,是为了将来某一天,让李解以陈一凡的名义,在众人的目光下,成为她的伴侣。
至于他,一个无父无母,没有背景的普通人,温雅初有的是办法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当他下车时,夜风轻轻擦去了他眼角的泪水。一踏进家门,就看到温雅初背着包,正准备出门。
见到他的那一瞬间,温雅初立刻满是忧虑地握住了他的手。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了?手这么冷,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说着,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低下头轻轻地朝他的手哈气。
“好点了吗?既然回家了,那就早点休息吧。对了,你饿不饿?这些天为了拍电影,你一直在控制饮食,我给你准备了一些菜,放心,不会太多,都是你喜欢吃的。”
陈一凡慢慢地点了点头,走了几步,脱下了外套,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餐桌上的饭菜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意。
还没等他开口,背后就传来了消息提示音。他缓缓地转过身,看到温雅初正盯着手机屏幕,耳朵微微泛红,照片上的那个人手指分明,轻轻地撩起衣服,遮住了他一半的肌肉线条。
感觉到了什么,温雅初急忙关掉手机,脸上的热度退去,抬头看着他,笑容浅浅。
“那你先吃饭,我回家了。”
是啊,温雅初从未把这里当成家。
温雅初紧紧地抱住他,然后匆匆离开。
客厅再次陷入了寂静,陈一凡走到餐桌前,凝视着那些连摆盘都精心准备的饭菜,看得出来做饭的人费尽了心思,他有些好奇,温雅初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为一个并不爱的人下厨。
陈一凡面无表情,将那些饭菜全都倒进了垃圾桶。
论演技,他确实比不上天赋异禀的温雅初。
半个月后的烟花秀,应该是温雅初一直在等待的机会吧。
她会如愿以偿的。
而他,也会忘记这一切痛苦的回忆。
陈一凡从包里拿出药,倒在手上,面无表情地和着冷水吞了下去。
陈一凡洗完澡,正准备睡觉时,看到邮箱里有一封新邮件。打开一看,是一张照片。
粗壮有力的手指握着一个小小的黑色吊带,正是前段时间他收到的快递里看到的那件,是李解给她买的。
当时的温雅初还笑着说是她自己想买,想给他穿。
但她从未穿过,毕竟他们之间亲密的次数少得可怜。现在这件吊带被人肆无忌惮地握在手中,仿佛是在嘲笑他的无能和无助。
看来李解已经知道他在找人调查李解和温雅初的事情。
比起那些调查出来的照片,这张由正主亲自发来的更有杀伤力。
陈一凡放下手机,躺在床上,他早就知道这一切,不应该感到痛苦,但为什么胸口像是被数千根针扎一样,那股窒息感让他忍不住大口呼吸。
他起身冲向阳台,试图用冷风吹灭他内心深处的火焰,结果硬生生站了两个小时,直到外面的雨溅到他的脸上,他这才呆呆地躺回床上,卷起被子裹住全身,不知何时才艰难入睡。
再次醒来时,陈一凡一抬头就看到温雅初提着早餐推开卧室门。
“醒了吗?嗯?你昨晚没睡好,黑眼圈怎么这么重?我还说今天要带你去见张导呢,看来今天得好好化妆了。”
她的腿微微颤抖,似乎有些不适,坐在床边才稍微放松,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陈一凡凝视着她的腿,又将视线放在她后脖颈处的一抹嫣红,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
温雅初难得扎了个利落的高马尾,察觉到他的眼神,失笑解释。
“天天头发都垂着,今天换个发型,显得更年轻一些,你说我现在这个样子,要是站在你身边,别人会不会以为我是你妹妹?”
陈一凡收敛了酸楚的思绪,半开玩笑地说。
“难怪你之前有时候叫我哥哥。”
温雅初嘴角的笑容微微僵硬,很快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我这不是胡闹嘛,或者你更愿意我称呼你为哥哥?那我们下次就试试这么叫。”
陈一凡没搭腔,站起身来,朝洗手间走去。温雅初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背影冷漠,忍不住放下早餐,快步跟上,从后面抱住他,脸紧贴着他的背。
“是不是最近我忽略了你?”
她细瘦的手指轻抚过他的腰,隔着睡衣,小指刚碰到他的裤带,就被陈一凡牢牢抓住。
“不是说等下要见张导吗?”
“差点忘了。”温雅初勾住他的脖子,感觉到陈一凡有些不情愿,硬是把他推到门口,在他嘴唇上狠狠亲了几口,这才笑着退开。
陈一凡洗漱完毕,温雅初便带着他去见张导。
温雅初旗下有不少知名艺人,这次是她亲自操办的小型宴会,邀请了不少业内的导演和制作人,但能和张导搭上话的,只有她和陈一凡。
陈一凡并没有继续拍戏的打算,温雅初只当他是这段时间累了,拉着他和张导聊了很久,就当是结交朋友。
“说起来,你这丫头以前对谁都没好脸色,现在我看,你这是恋爱脑了,一头栽到一凡身上,什么好资源都给他。”
“张叔叔,你就知道逗我,别说我走后门,你不是一直想和一凡合作吗?我给你这个机会,是你占了便宜。”
温雅初娇声说着,搂着陈一凡的胳膊,歪头靠在他身上,然后笑眯眯地拿着葡萄送到陈一凡嘴边。
“糖分太高,今天已经吃够了。”
他说得有道理,温雅初只好把葡萄放回去,没有强迫他。
门从后面打开,端菜的服务员进来放好菜,微微弯腰,陈一凡看着他,那人脸上戴着黑色口罩,眉毛和眼睛化着浓妆,只见那人似乎隔着口罩在温雅初的耳垂上吹了口气。
那人无论怎么化妆,陈一凡都能认出来,这就是温雅初那位总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哥哥,李解。
尽管有所准备,陈一凡还是被眼前的面孔震惊,他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两个人能这么相似。
温雅初被痒得一激灵,忍不住掐疼了陈一凡的胳膊。
陈一凡抬头,正好对上那人深邃不明的眼神。
李解盯着陈一凡,眉眼间的笑容没有温度,随即抱着盘子转身离开包间。
张导有些惊讶地开口。
“我怎么觉得,刚才进来的服务员有点眼熟?”
“应该是看错了。”温雅初笑着打圆场,但眉眼间的情绪怎么看都显得敷衍。
她此刻的心思都被刚才的人勾走了,陈一凡用余光瞥着坐立不安的温雅初,就见她突然起身,包间里的人都看向她,温雅初猛地反应过来,含笑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开。
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陈一凡努力控制着他温和的面孔,心不在焉地喝着酒,没坐多久便起身走出包间。
刚出门没走几步,他就看到李解把温雅初压在走廊的拐角,手指顺着温雅初的衣摆伸了进去,两人吻得难舍难分。
陈一凡身体微微僵硬,他死死咬着嘴唇,舌尖溢出的铁锈味充斥在口中,他浑然不觉疼痛。
等到温雅初因为李解的动作惊呼一声,他才反应过来,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就有服务员伸手拦住他,语气不容拒绝。
“陈先生,我们家大少爷有请,他说有话想和你说。”
“不见。”陈一凡果断拒绝。
但他没想到有几个人从旁边的包间冲出来,不顾他的拼命挣扎,将他绑起来,关到了卫生间的隔间里。
这个卫生间在走廊的尽头,几乎没人来,连头顶的灯都是关的。
寂静而幽暗的隔间内,陈一凡只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将他困住,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小时候被母亲关在房间的情景,心底涌起的恐惧,如潮水般汹涌澎湃。
此刻他全身紧绷,呼吸变得急促而混乱。
正当他努力挣脱绑在身后的绳子时,就听到有脚步声从外面进来。
不等他抬头撞门,一道让他灵魂都在颤抖的声音落在寂静的空间内。
“哥哥,真要在这里吗?万一等下有人进来。”
“我不是挂了牌子吗?说正在维修,你放心,不会有人进来的。”李解嗓音沙哑地说着。
是李解和温雅初。
陈一凡注意到隔壁房间的门被撞了一下,低头一看,温雅初的裙子竟然滑落到了地上,她似乎被外面的人抱了起来。
“紧紧抱住我,宝贝。”
陈一凡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他稍微动了动身体,但那些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仿佛无数鞭炮在他耳边同时爆炸,让他无处可躲。
他的视线变得模糊,胃里的食物开始翻腾,强烈的恶心感几乎让他窒息。
“哥哥,哥哥,你轻一点。”
那人低声笑了,沉重的呼吸声几乎贴着门。
他似乎是在问温雅初,又好像担心房间里的人听不到。
“那你喜不喜欢?”
“喜欢……喜欢。”温雅初的声音带着羞涩和喜悦,还轻轻地拍打着他。
门板突然狠狠地震动了一下,过了一会儿,陈一凡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他拼命控制着颤抖的身体,在迷茫中头顶的灯被人打开,刺眼的白光让他的眼睛疼痛不已。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看到隔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解开绳子后,陈一凡甚至没有时间去责怪那些人,他不顾一切地逃离了那个让他感到屈辱和尴尬的地方。
他从楼上跑到楼下的院子里,陈一凡扶着树稳住颤抖的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的汗水和他的泪水一起流下,消失在草地里。
他疯狂地抠着喉咙,好像要把那股恶心感从体内掏出来,但没用。
陈一凡只能弯腰扶着树干呕吐。
陈一凡本以为,知道真相后他能够冷静地接受残酷的现实,但刚才在卫生间听到的那些,让他感觉有一条厚重的湿毛巾紧紧地包裹着他的喉咙,让他无法挣脱,几乎被压碎。
他突然想起了他以前认识的那个温雅初。
虽然她比他大五岁,但在感情方面却非常害羞。
只是在外面偷偷握住她的手,就足以让温雅初的眼神慌乱,耳朵发红。
他们第一次接吻时,温雅初的长睫毛一直在颤抖,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轻轻地吻了他的嘴唇。
甚至在后来的几年里,他一直以为温雅初骨子里是一个非常害羞的小女孩。
那些单纯而美好的往事被现实无情地撕裂,陈一凡的指尖狠狠地嵌入树皮,他甚至有些不明白了。
那些脸红,到底是温雅初演的,还是真的。
陈一凡从口袋里拿出餐巾纸,刚擦干净脸上的狼狈,低头就看到了刚才在卫生间见过的那双皮鞋。
他顺着那人的腿抬头看去,看到戴着口罩的李解上下打量着他的脸,轻轻地扯了一下领带,突然笑了。
“怎么样,刚才的动静,还满意吗?”
陈一凡不想理他,侧过身要走,就听到那人继续说。
“陈一凡,你也不想想,就凭你的出身也配得上初初,对我们温家来说,你就像我们家养的一条野狗,随时都可以扔掉。”
“我建议你回家后好好看看你的脸,没有那张脸,你连狗都当不上。”
陈一凡听到他言语中的侮辱,攥紧拳头再也克制不住挥了出去,还没等甩到那人的脸上,那人收起轻蔑的眼神,退后一步冷笑开口。
“陈大明星,我建议你还是注意自己的身份,别上热搜了。”
说完那人大步流星地离开,陈一凡刚要追上,腰间被人搂住。
他回头,看到换了一身衣裙的温雅初扬起笑脸,不等陈一凡推开她,她就开口了。
“我刚才碰到一个很好的剧本,想着错过肯定太可惜了,就跟导演聊了好久,只可惜剩下的角色,不太适合你。”
陈一凡努力平复语气问。
“是吗?是什么角色?”
“是男主。”
说完温雅初就看到那人眼尾过于惹眼的红,她心疼得要命,还没来得及抬手抚上去,就见陈一凡突然笑了。
男主吗?
这些年来,他一直靠出演深情男二出名,演得久了,他也活成了他们那样。
他哪里是不适合男主,是温雅初从来没把他当作她身边的人。
陈一凡轻轻后退,步伐沉重,挥手推开了还依偎在他身边的温雅初。
“是的,你说得对,我可能真的不适合扮演男主角。”
温雅初看着他那失落的眼神,心里有些慌张,急忙抓住他的手,试图转移话题。
“对了,刚才是谁和你说话?我都没看清楚。”
话音未落,温雅初远远地看到酒店门口露出半个身影的李解,那人大胆地摘下口罩,对她露出一个微笑,迅速指了个方向后转身离开。
温雅初脸色苍白,担心陈一凡看到李解,急忙挡在他面前,捧起他冰冷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那你早点回家吧,我还没结酒店的账,你不用等我。”
“嗯。”
陈一凡上车后,温雅初这才收回目光,急匆匆地朝着李解指的方向追去,刚到那里,李解就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似乎想要亲吻她,却被温雅初冷着脸拒绝了。
“你真是疯了,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你为什么要一直出现在他面前,你知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了……”
“如果他知道了,怎么了,你担心他?”
温雅初微微一愣,转过头解释:“这样我们的计划就全完了。”
“总是提他干嘛,来,让我好好亲你一下。”李解紧紧抱住她的腰,突然吻了上去。
与此同时,陈一凡看着坚持要等温雅初的司机,眼神中透露出冷静。
“她不会来了。”
说着,陈一凡翻看手机,滑动了许久,才找到他和温雅初的官宣某博,毫不犹豫地长按删除。
他刚下车,温雅初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欢快的铃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电话那头的声音惊慌失措,几乎崩溃地质问他。
“一凡,你删掉我们官宣的某博是什么意思?”
即使只是通过电话,陈一凡也能感受到她难以平静的情绪,她听起来很害怕,好像这件事对她来说如同天塌下来一般。
“我今天很累。”
陈一凡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疲惫。
他不想和温雅初讨论这些无意义的事情。
“就算再累,你删某博干什么?你是不是不爱……”
温雅初的声音中带着痛苦的哭腔,话还没说完,陈一凡就挂断了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变暗,陈一凡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轻微的讽刺。
她演得真好。
陈一凡的脸上掠过一丝病态的笑容,他甚至好奇,如果温雅初知道他已经知道了她所有的计划,她会是什么表情。
他很快摇摇头,比起这些,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陈一凡推开个体咨询室的门,看向坐在里面的刘医生,微笑着走了进去。
和刘医生告别后,他回到家,吃完药,就沉沉地躺在床上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间,陈一凡听到卧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风雨的气息充满了他的鼻孔,他被人从梦中唤醒,茫然地看着那张即使慌张却依然美丽的脸。
“你为什么挂我电话,我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关机?”
那人扑进他的怀里,略微湿润的黑发蹭在他的下巴上,不顾陈一凡的挣扎,紧紧地抱住他的腰。
陈一凡没有回答,被吵醒的他头脑混乱,看到他半天不回答,怀里的温雅初似乎想到了什么,身体僵硬,心悬在半空,她不安地抬起眼睛,努力控制着声音的颤抖。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发现了什么?”陈一凡顺势问她。
他明明没有任何情绪,但看着他的那双眼睛,温雅初失去了对视的勇气。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官宣的时候,你非要带我去游乐园,你还记得吗?当时有一个五岁的小男孩,非要拉着你玩碰碰车,最后还被你气哭了。”
温雅初微笑着,平复了情绪后,长长的睫毛微微抬起。
“你还记得吗?”
“有这回事吗?”陈一凡定定地看着她,他的表情带着茫然。
仿佛那些事情已经从他的记忆中消失,只有温雅初一个人记得。
“你不记得了?你怎么可能不记得呢?”温雅初的眼神中闪烁着焦急的火花,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陈一凡真的不记得了。
他模糊中只能想起他发过官宣的某博,至于那天的种种,不知何时迷失在记忆的迷雾中,而他不会再向前一步。
“我真的很累,我想睡觉。”他说。
瞧着他那副疲惫不堪的面孔,温雅初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只能让他重新躺下。
但她的心却乱成了一团麻,久久无法平复,她掀开被子,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心中的不安这才渐渐平息。
天还没亮,陈一凡就听到背后有人起身,脚步慌张地冲进厕所,一阵干呕。
好不容易熬过那阵子难受,温雅初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有所觉悟,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等陈一凡再次醒来,床头柜上多了一张便条。
“早餐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在床头的饭盒里,我今天有点事,晚上再来陪你。”
陈一凡连看都没看,直接将便条扔进了垃圾桶。他找出几个大黑塑料袋,把家里所有温雅初送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去,连同她买的早餐。
处理完这一切,他甚至没叫司机,自己开车出了城,一直开到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才从后备箱里取出那些东西,掏出打火机。
熊熊火焰跳跃着,映照着他疲惫却坚定的脸庞。
他不仅要忘记温雅初,还要将他们之间的一切烧得一干二净。
等他做完这一切回到家,发现邮箱里多了一封邮件,是一张孕检报告。看清楚上面的字眼后,陈一凡的腿一软,差点站不稳。
他下意识地去搜热搜,一点开就看到李解和温雅初在妇产科的照片,各种角度都有。李解紧紧搂着温雅初,而温雅初则轻抚着腹部,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怀孕了。
但他们最近并没有发生过什么。
这个孩子显然是李解的。
陈一凡无力地坐在沙发上,翻着那些帖子下面的评论,只觉得手指越来越冷,连握手机都变得吃力。
李解是故意的,他这次没戴口罩,连穿着都是他的风格。
还没等到计划的那天,李解就公然占用他的身份。
这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以为,温雅初怀的是他的孩子。
手机屏幕明灭闪烁,看着那些推送,每一个字都让他眼睛酸胀。
他立刻卸载了那些软件,精神恍惚地起身,从衣柜里胡乱套上几件衣服和饰品,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门的。
这几天温雅初再没来过,至于她去了哪里,他也不用问,只要出门,就能听到路人在议论这些天陈一凡又为温雅初做了什么。
李解就是陈一凡。
那他是谁?
陈一凡越来越不想接触外界,除了必要的催眠治疗,他基本上都待在家里。
这天傍晚,他正坐在沙发上拿着药片,盯着昏暗的客厅,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指纹解锁的声音。
看到温雅初进来,陈一凡刚吞下药,视线轻挪到她身上,又很快看向墙上的钟表,怔怔出神。
见他这样,温雅初几步走到他跟前,挽住他的胳膊。
“你前几天,应该没看网上的那些消息吧?”
网上的消息温雅初很快就压下去了,但她不敢赌,心里还有些后怕。
这几天不知道是谁一直在跟她作对,非要把这些消息传出去。
她不想让陈一凡知道这些事,甚至让经纪人给陈一凡的所有社交账号设置了登录设备管理,直到今天,一切才风平浪静。
“什么消息?”
陈一凡连看都不看她,嗓音微哑。温雅初抬头看他时,只见他眉眼间难掩疲惫和死气,就连他身上都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温雅初想搂紧他,想把他捂热,突然想到她刚才进来时陈一凡在吃药,视线瞥向茶几上的小药瓶。
不等她伸手去拿,陈一凡已经把药瓶盖好,起身塞进了衣兜。
温雅初错愕地看着他,眼里满是心疼。
“那是什么药?你不舒服吗?”
“最近嗓子不舒服,去医院开了点药,快好了。”
说完他就要转身离开,却被温雅初拉住手。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礼盒。
“你之前看中的那款腕表,我总算拜托朋友带回来了,全球限量二十块,你快戴上看看,喜不喜欢。”
陈一凡静静地看着那块打开包装的腕表,垂眸间神色恍惚,只觉得眼前的场景荒诞又可笑。
“我想要的不是这款。”
他记不清什么时候看过腕表了,不过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也没什么好记的。
“怎么会,我记得你当初特别喜欢这块表啊,你最近怎么了,好多事都记不起来,是不是没休息好?”
温雅初也不敢再缠着他了,赶紧哄着陈一凡入睡。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她瞥了一眼消息,手指轻抚过他的头发,然后缓缓站起身来。
陈一凡躺在床上,慢慢睁开眼睛,突然想起今天还没去刘医生那里,便让司机送他去那边。一上车,陈一凡就睡着了。
醒来时,陈一凡还带着一丝困意,下车后还没回过神来,就看到司机开车扬长而去。
冷风一阵阵吹来,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在夜晚显得格外孤单,就在这一刻,他意识到自己已经在温家附近了。
这里很难打到车,陈一凡只能硬着头皮去找温雅初。
刚到温家别墅,他透过大门的缝隙往里看,只见里面热闹非凡,温雅初的许多朋友满脸喜悦,纷纷祝贺她怀孕的消息。
除了这些朋友,陈一凡还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平日里和他关系不错的好友。
陈一凡想要逃离,但他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连动弹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他还看到了温雅初的父母,他们和蔼地看着和温雅初站在一起的李解。
“李哥真是幸运,我听说《陈山》那部电影已经入围华兰奖了,到时候,我们李哥说不定能拿个最佳男演员奖回来。”
听到这些奉承的话,温雅初想到那部电影是陈一凡倾注心血的作品,皱起了眉头,正要斥责那些人,却被李解搂住了腰。
“这么好的日子,别说那些扫兴的话。”
李解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抬头就看到了大门缝隙中的身影,两人目光相对的那一刻,陈一凡踉跄后退几步,不小心被石子绊倒,摔在地上。
他不顾手上的刺痛,强撑着身体站起来,紧握着疼痛的手掌,疯狂地逃离这个地方,一刻也不愿意停留,夜风吹干了他眼角的泪光。
他们都知道。
所有人都在欺骗他。
他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一阵眩晕后,他半跪着大笑起来,被石子划破的手掌紧紧扣在地上。
呵,为了瞒住他这个局中人,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
视线模糊中,陈一凡看到自己摔落的手机震动起来,他下意识地接通了电话。
“陈一凡,你看,连你的司机都不站在你这边,对了,我还有个惊喜要给你。”
他话音刚落,陈一凡就感到背后被人用力一推,他来不及抓住任何东西,整个人顺着山坡滚落下去。
也不知道滚了多久,陈一凡无力地躺在坡下的草地上,身上挂着乱七八糟的草木荆棘,血透过他的衣服渗了出来,疼痛像潮水一样,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脆弱的防线。
那清晰而尖锐的折磨刺激着他的神经,他静静地躺在那里承受着痛苦,看着漆黑的夜空,那些混乱的往事在他的脑海中涌现。
每次他和温雅初去温家,她的母亲总是准备了一桌子的家常菜,说他很少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以后她就是他陈一凡的妈妈。
妈妈么。
真是一个可笑的词。
他怎么会忘记,他那早已离家出走的亲生母亲,对他可是厌恶至极。
亲生母亲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别人了。
他的那些好友也是,每次有时间都会拉着他聚会,满脸笑容地说着羡慕他和温雅初感情的话。
呵。
温家真是有钱,为了骗他,不惜请来这么多知名演员。
他现在啥也没有了,连他的名字,连他拼命争取的荣誉都被人抢走了。
不晓得过了多久,陈一凡才费劲地从坡底爬起,摇摇晃晃好不容易找到大路,这才颤抖着手给刘医生打了电话。
再次醒来后,陈一凡不顾刘医生的反对,又接受了一次催眠治疗,明明不是在家里,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谢谢你。”
他的胸口已经不痛了,只是偶尔会有一种麻木感涌上来。
陈一凡不想回家,打算在刘医生这里休息几天,然后彻底离开这个肮脏的城市,但他万万没想到温雅初为了找他,走遍了全城,闯入了他仅存的安静之地。
看到虚弱的陈一凡,温雅初眼眶泛红地看着他上药的伤口,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一凡,我们回家吧,我来照顾你,好吗?”
陈一凡脸色苍白,说什么也不愿意回去,眼看着温雅初要让司机把她家里的东西全都搬到刘医生的咨询室里,他最终还是同意了她的要求。
现在只有刘医生能救他,他是个非常负责任的医生,没有泄露任何关于他依赖催眠和药物失忆的事情。
回到家后,温雅初就一直守在他的床边,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希望他能快点好起来。
陈一凡受的大多是外伤,没几天就好得差不多了,但他并不想理会温雅初,整天病恹恹地躺在床上,除了吃饭就是昏睡。
等到温雅初因为买菜的事情离开卧室后,他才会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发呆。
这天晚上,陈一凡听到外面门响,以为是温雅初回来了,刚闭上眼睛就听到她惊讶的声音。
“你疯了吗?你来找我干什么?现在大家都知道陈一凡在养病,外面很多媒体都在关注这个小区。”
“我才不管这些,他最好死了,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打算让我的孩子认陈一凡当爸爸?”李解的声音里充满了明显的嫉妒和恨意。
“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小声点,万一把他吵醒……”
温雅初的话突然停止,轻微的喘息声后,陈一凡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浑身冰冷僵硬,下一刻,他感觉到身后的床猛烈地颤抖了一下。
温雅初被李解狠狠地扔在了床上,她挣扎着要起来,就被李解堵住了嘴。
“那么害怕他听到的话,那就咬紧牙关,初初,你可千万要忍住。”
温雅初再也没有挣扎,低低溢出的娇喘声。
陈一凡瞳孔微缩,室内昏暗的视线让他的听力更加敏锐,耳边交织着那两人暧昧的气息,他身下的床随着那些肮脏的动静起伏。
秋夜的凉风顺着还没关上的房门吹了进来,即使隔着被子,那股寒气也毫不留情地侵蚀了他的全身,将他的意识席卷,遗弃到冬日里无尽的荒野之中。
等到一切结束后,温雅初说什么也要把李解送出小区。
闻着空气中那些令人作呕的气息,陈一凡再也克制不住,穿着单薄的睡衣冲出了家门,毫不犹豫地跳进了楼后观赏用的池塘,他手掌撩起那些寒凉刺骨的池水,拼命地搓着身上,恨不得把皮都搓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一凡才穿着湿淋淋的衣服,拖着沉重的拖鞋,眼神呆滞地回到了家门口。
“你去哪了?你大晚上为什么要出去跑?外面也没下雨,你怎么湿透了?”
看到陈一凡的那一刻,着急慌乱的温雅初扔掉手机,眼睛里写满了担忧,忙拿着玄关上的毛巾要给陈一凡擦头发,却被他推开。
不管温雅初怎么劝他,陈一凡都不肯进卧室换掉身上的湿衣服,从阳台上取下他先前洗的衣服,换好后他就倒在沙发上。
看都没看一眼温雅初给他烫好的感冒药。
半跪在沙发前的温雅初指尖颤抖,她甚至开始怀疑陈一凡已经知道了刚才的事情,但以他的性格,不可能什么都不说的。
对,是这样的。
温雅初说服着自己。
眼看着烟花秀的日子越来越近,温雅初再也不敢离开家中一步,但陈一凡说什么都不肯开口说话,连卧室都不肯进,就守着沙发。
不仅如此,温雅初收拾房间时,发现以前她给陈一凡买的那些东西都不见了。
就连记性也是越来越不好,温雅初生怕他这样一直闷着,耐着性子同他回忆以前的事情。
为了骗他,陈一凡不知道温雅初私下里做了多少笔记,连两人多年前相处的细枝末节都记得。
她说他们第一次去草原时,两人共骑一匹马,驰骋在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直到夕阳黄昏下才依依不舍地将马送回马场。
她说他们在寒冷的雪夜裹着羽绒服坐在雪堆里,曾一起抬头看着极光。
提起这些事情时,温雅初扬起的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陈一凡已经分不清这些是她编造的,还是真的,他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恍惚间只想起之前听刘医生说过,遭受重大的创伤也会刺激他丧失一些记忆。
嗯,应该是忘了不少吧。
温雅初的声音低沉地在他耳边回荡,她讲述的故事里,主角似乎享受着幸福的生活。
陈一凡随着她的故事微微扬起了嘴角,但他的心脏却像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动。
温雅初真的爱他吗?
可能说多了,连她自己都会误以为是真爱吧?
等到烟花表演的那天,温雅初拉着陈一凡上了楼顶的阳台。她看着陈一凡瘦削的面庞,眼中泛起了泪花。在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时,她怀里的手机突然响个不停。
“你的电话。”陈一凡提醒她。
温雅初低下头,轻咬着嘴唇,好像想要说些什么,但电话铃声一断又立刻响起,让她心烦意乱。
“你不接吗?”
他身后的夜空划过一道道绚丽的光线,瞬间绽放,在黑暗中欢快地跳跃。看着陈一凡被光影映照的面容,温雅初再也忍不住了。
她颤抖着伸出手,紧紧抱住了这些天明显消瘦的陈一凡。
“相信我,好吗?等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一凡,你都要相信我是爱你的。”
那人的眼神中流露出醉人的温柔,掩盖了眼中的冷漠。
“嗯,我明白。”
温雅初紧紧抱着他,当她怀里的电话再次响起时,她没走几步,突然回头望向那个在烟火中站立的身影,虽然只有几步之遥,他却仿佛站在世界的边缘。
“记得要相信我,一凡!我是爱你的。”
说完,她紧握着手机,急匆匆地离开了。
陈一凡目送她离去的背影,烟花的喧嚣让他的心情突然变得空虚,那个曾经深深印在他灵魂中的背影,和温雅初一样,渐渐消失在他记忆的浓雾中。
陈一凡低头看着刘医生发来的消息,迅速乘电梯下楼,打了辆车前往心理咨询室。在进行最后一次催眠前,他看着刘医生。
“等我醒来后,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带我离开这座城市。”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我的朋友会帮你安排新的住所和生活,那里不会有人打扰你。”
陈一凡点了点头,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谢谢。”
当他再次醒来,他茫然地看着刘医生,刘医生微笑着说要带他去一个好地方生活,陈一凡没有拒绝,跟着他上了车。
这座城市的夜晚不知为何带着一丝凉意,陈一凡正要关上副驾驶的窗户,就看到对面大楼的屏幕上有一对笑容满面的情侣。
那个女人在烟花满天的夜空下,猛地扑进了对面男人的怀里。
“医生,那屏幕上的两个人是谁?他们看起来很幸福。”
“我也不知道。”刘医生摇了摇头。
街道上的斑驳灯光掠过陈一凡的脸,他收回目光,看着远处烟花绽放的瞬间,微微扬起了眉毛和眼睛,笑了起来。
“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很难得的吧,虽然只是陌生人,但我希望他们以后都能像现在这样幸福。”
陈一凡调整了一下坐姿,头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小憩。
那些都是别人的事,他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刘医生所说的好地方。
那就和这座城市说再见吧。
坞城,香溪镇。
陈一凡从大巴上提着行李箱下车,手里拿着写有地址的纸条,环顾着这个水乡小镇,正发呆时,感觉到背后有人轻拍了一下。
他转过身,看到一个笑容满面的年轻男子。
“是陈哥吧?我叫唐旭,我表哥说你这个时间会到,不过家里有点事,所以来晚了,等了很久吗?”
唐旭说着,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
“我也是刚到,你好,我叫陈一凡。”
刘医生告诉他,他的名字就是这个。
“行,咱们这就出发,瞧你这行李挺沉的,我在镇上的民宿工作,也就是待会儿带你去的地儿。”唐旭边说边提起陈一凡的行李箱,放到电动车前,侧头一瞥,见陈一凡与他的座驾风格迥异,不禁一愣。
“那个,老板今天不在,所以我也不敢开民宿的车,你是从大城市来的,应该……”
唐旭越说越尴尬,话还没说完,就见陈一凡一抬腿,坐在了他的后座上。
“我不是什么大城市的人,而且这样还能欣赏风景,我对这儿还挺有好感的。”
“好嘞!”
看到陈一凡脸上的笑容,唐旭也被感染,眉眼间绽放出笑意。
唐旭载着他,秋风送爽,青石板桥下,河水清澈见底,两岸斑驳的旧街清晰地显露出岁月的痕迹,青墙黛瓦被秋叶点缀得格外美丽。
这里确实如刘医生所说,是个相当不错的地方,宁静而安详,世界的喧嚣与他无关。
他很喜欢。
转了几个弯,唐旭才在一家三层古式建筑前停下。
“归去来兮?”陈一凡下车后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看着门侧挂着的木牌匾,喃喃自语。
“名字是老板起的,是不是很有意境,她是我表哥的同学,五年前来到这里开了这家民宿,虽说是民宿,其实也没几个客人会来,这里太偏僻了,我猜你光是赶路就花了三四天吧。”唐旭从口袋掏出钥匙,推开大门,抬头看着陈一凡,却发现他精神焕发,没有一丝赶路的疲惫。
“这个名字确实不错,至于赶路,其实也还好,我在车上睡得挺香的。”
“那就好,那我们先进去,我先给你倒杯水,你肯定渴了吧。”
陈一凡跟着唐旭走了进去。
这家民宿里面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清幽淡雅,看起来用料考究,像是花了不少钱。
“给,这是我们香溪镇特产的山茶,说起来还是我们老板亲自种的,不过现在是秋天,还没到秋茶采摘的季节,这些都是今年的春茶。”
陈一凡轻轻抿了一口,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抬起头来。
“味道不错,不过我有点好奇,你口中的老板光是开民宿就投了不少钱吧,又没几个客人,她这亏损未免太多了。”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可能我表哥知道,不过我老板看起来不像是缺钱的人,你就安心在这里住下吧。”
唐旭说完,正要掏出手机问老板陈一凡住在哪间房,两人就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
“小唐,看来那个新来的客人到了啊,还好我刚才跑得快,不然刘婶又要留我吃她炸好的那些虫子了。”
一双蓝白色的绣鞋迈进门,再抬眸时,陈一凡就看到那人穿着一身极具民族风的蓝衣衫,乌黑的秀发编成辫子垂在身前,皓腕挂着银镯,未施粉黛的脸上清新动人,笑容浅浅。
看到坐在茶室那边气质过于出众的男人,元蕊脚步顿住,怔怔地看着他出神。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老板?老板?”
“啊?”元蕊回过神,咳嗽几声。
陈一凡刚放下茶杯,就见那个过分漂亮的女老板嗖得坐到他的身侧,转过头上下打量着他,不等他用困惑的眼神探过去,那人就大着胆子直接捏上他的脸。
“你干什么?”
陈一凡下意识地往后靠去,就见元蕊弯眸收回了手,声音轻快无比。
“我确认一下真假,看起来是真的,那既然来我家里,那就是我元蕊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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