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戾气

时间慢慢流失，转眼又是新的一天。

“……也不在这里啊。可恶啊阿木～你到底藏到哪里去了？你的家人在哭哦！再找不到你，连我都快急哭啦！” 明星昴流焦躁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毫无掩饰的担忧和沮丧。

苏琪刚从楼梯拐角转上来，就撞见这一幕。

“明星？” 她出声唤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Ki酱！” 明星昴流猛地回头，看到苏琪，那双总是亮晶晶的蓝眼睛瞬间迸发出希望的光芒，但眼底深处确实泛着焦急的水汽，形成一种奇异的矛盾感——既像要哭了，又燃烧着熊熊的斗志。

苏琪停下脚步，双臂环抱在胸前，身体微微后倾，靠在冰冷的墙壁上，上下打量了明星昴流一眼，语气带着点审视：“怎么了？这副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但又跟打了鸡血似的？”

“我找不到阿木了！” 明星昴流立刻冲到苏琪面前，语速快得像机关枪，“哪里都找遍了！电话也不接！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办啊Ki酱！「SS」马上就要……”

话音未落，一阵清脆的“叮叮——”声打断了他。是明星昴流的手机短信提示音。

苏琪没什么兴趣窥探别人隐私，但明星昴流已经手忙脚乱地掏出了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了他焦急的脸。

苏琪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屏幕，是朔间零发来的消息。内容很简洁：【DDD】规则：仅接受组合形式参赛。组合最低成员数：两人。

苏琪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抬眼看着明星昴流：“两个人？那你们「TrickStar」现在……有几个人在准备上场？”

明星昴流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更白了，握着手机的手指关节都泛了白：“只有……只有小杏现在在舞台上准备！我是出来找阿木的！但是……但是零前辈说……”

他指着手机屏幕，声音带着点哭腔：“如果我不能在规定时间内回到舞台上，我们就会……就会自动失去资格！怎么办啊Ki酱！”

苏琪沉默地看着他，那双深色的眼眸里没什么波澜，只是深处掠过一丝烦躁。

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耐着性子问：“那你知道游木真现在大概在哪里吗？”

明星昴流猛地拍了下脑袋：“对啊！Ki酱！你和「Knights」的人比较熟，尤其是那个……那个银发的！你肯定知道些什么吧？阿木之前好像就是被他带走的！”

苏琪摇了摇头，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最近我也没怎么看到过他们。「Knights」……或者别的谁。”她顿了顿，捕捉到一个关键点，“等等，你怎么会找到这栋教学楼来？这里离主舞台可不近。”

明星昴流像是找到了倾诉口，立刻把之前遇到Knights成员的事，以及他们奇怪的态度和暗示一股脑儿告诉了苏琪。

他描述得有些混乱，但关键信息还算清晰：Knights的成员似乎知道些什么，而且态度暧昧。

苏琪听完，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指尖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手臂。

几秒钟后，她抬起眼，目光看向明星昴流：“你遇到他们的时候……濑名泉不在吧？”

明星昴流努力回想了一下：“嗯？对哦！好像……好像没看到他！是不是那个银色头发、之前来找阿木麻烦的前辈？就是他吧？”

“应该吧。” 苏琪的声音很轻，几乎可以肯定了。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浓浓不耐烦和隐隐暴戾的声音突兀地从走廊另一头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DDD】跟普通的「S1」可不一样。学生没必要非得傻乎乎地待在教室里看梦幻祭吧？”

“大家不都该像个普通观众一样，混在外面观战区好好待着吗？为什么还会有烦人的家伙，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学院里瞎转悠？”

声音的主人逐渐从阴影里走出来，银发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正是濑名泉。

他紧蹙着眉头，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厌烦，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真是碍眼。” 濑名泉的目光如同冰锥，先刺向明星昴流，然后，他看到了靠在墙边的苏琪，眉头皱得更紧，语气里的烦躁更盛，“啧。你为什么在这里啊？”

苏琪没有立刻回答。

她缓缓地站直身体，不再倚靠墙壁。

她向前走了几步，鞋跟在地板上敲出清晰而平稳的节奏，最终停在濑名泉面前几步远的地方。

“濑名前辈，” 苏琪的声音不高，“游木……是不是在你这里？”

明星昴流立刻像被点燃的炮仗，冲到苏琪旁边，指着濑名泉大声道：“没错！就是你！你就是那个监禁阿木的混蛋吧！你把阿木藏到哪里去了？！快把他还给我！”

少年的愤怒和担忧让他几乎要扑上去：“看情况，我就是打你一顿也要把阿木夺回来！那家伙是我的朋友！他是我重要的伙伴！「TrickStar」不能没有他！”

濑名泉被这连珠炮似的指控和威胁彻底激怒了，他猛地踏前一步，周身散发出危险的低气压：“嗯嗯？你这臭小子，超～烦人的！给我闭嘴！”

苏琪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毫无意义的对峙，只觉得太阳穴的抽痛更加剧烈。

剧团解散的冰冷空虚感还未散去，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内心。

此刻，又被强行卷入这场因扭曲占有欲保护欲而起的、幼稚又可悲的闹剧……

一种混合着极度厌烦、疲惫和无处宣泄的暴戾情绪，如同滚烫的岩浆在她心底翻涌、沸腾，几乎要冲破理智的堤坝。

她看着濑名泉那张写满偏执和掌控欲的脸，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念头不受控制地浮现：打一顿……只要不毁容，应该……也没人会发现吧？

那压抑已久的破坏欲，如同黑暗中滋生的藤蔓，紧紧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指尖微微发麻、发痒，一种病态的兴奋感在血管里悄然蔓延。

她忽然轻轻地笑了出来。

那笑容很浅，只是嘴角极其细微地上扬了一个冰冷的弧度，却异常诡异，仿佛淬了剧毒的冰花在唇角骤然绽放，带着致命的寒意。

“呐～” 她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甜腻的腔调，却比冰锥更冷，瞬间冻结了两人一触即发的冲突，“濑名前辈，明星。你们……说够了吗？”

濑名泉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带着诡异寒意的笑容和语气弄得一怔，下意识地看向她：“呃……琪，你……”

明星昴流也缩了缩脖子，直觉告诉他现在的Ki酱有点可怕。

但他更关心游木真，耳朵动了动：“……那个，好像从那个房间里传出声音了？这……这难道是阿木的声音？！” 他指着走廊尽头一扇紧闭的教室门。

濑名泉脸色剧变，猛地转头瞪向明星昴流，压抑的怒火瞬间爆发：“我说过让你闭嘴的吧！吵死了！”

强大的压迫感让明星昴流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噫！对、对不起？！”

“濑名前辈！”苏琪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带着警告的意味。

就在这时，那紧闭的教室门后，断断续续的声音更加清晰地传了出来：

「泉前辈……你听得见吧？」

声音是游木真的，带着压抑的喘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豁出去的决绝。

「我告诉你，快把我放了！不然的话……我这边也会不择手段的！」 声音陡然变得强硬起来。

门外的濑名泉像是被这反抗激怒了，又像是陷入了某种偏执的幻想，他对着门板，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神经质地、近乎痴迷地低语：“不行啊……游君……”“我可不是那么轻易……就会被游君说动的人啊？”

门内游木真的声音更加清晰，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狠厉：

「你可不要后悔啊！虽然……虽然我比这所学校里的任何人都要笨拙，也配不上什么大用场！可我也不再是……不再是任你摆布的无力人偶了！」

「就算是死！我也要拉泉前辈你下水！穷途末路的老鼠……也会咬猫的……！」

濑名泉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发出一声短促而冰冷的嗤笑：“啊？什么？你在说什么啊，游君？别再说这些傻话了。”

然而，回应他的，不是语言！

而是门内骤然响起的一连串剧烈、沉闷、令人头皮发炸的撞击声！

咚咚！ （像是头骨撞上硬物的闷响）

咚砰！咣咣！咚！ （力度加大，节奏混乱而疯狂）

砰砰！当当！咣当！ （最后一下，沉重得仿佛整个门板都在震动！）

那是肉体（极有可能是头部）用尽全力、带着自毁倾向狠狠撞击在坚硬墙壁或厚重门板上的恐怖声响！

一声比一声沉闷，一声比一声疯狂！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听者的心脏上！伴随着撞击声的间隙，是压抑不住的、痛苦的闷哼和粗重的喘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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