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6月25日清晨,香港养和医院的风里飘着一丝茉莉香——那是蔡澜先生生前最爱的香水味。护士推着轮椅经过走廊时,还能想起他昨天傍晚坐在窗边的样子:蓝色睡袍松松垮垮,手里攥着半块猪油捞饭,笑着说“这饭比米其林的鹅肝还香”。可如今,轮椅空了,桌上的茶还温着,他却走了,像一片被风托起的云,飘向了他说过的“毫无察觉的死亡”。
一、敢说的人,把真话熬成烟火
蔡澜的“敢”,是刻在骨子里的。14岁那年,他在《南洋商报》发表第一篇影评《疯人院》,把当时新加坡电影圈的粗制滥造骂得狗血淋头:“那些导演把观众当傻子,拍出来的东西比菜市场的烂菜还臭。”父亲看到后大怒,却不知道作者是自己的儿子——这个“流学生”(蔡澜自嘲转学多次),早就学会用文字当刀,剖开虚伪的外壳。
后来到了香港,他的“敢说”变本加厉。上世纪80年代,他写《疯人院》批判香港餐饮乱象,说“有些餐厅把酱油当高汤,把冷冻肉当新鲜货,骗的是客人的钱包,丢的是香港的脸”。这篇文章让他成了“食评界的刺头”,却也让更多人知道:原来吃,不是果腹,是对生活的尊重。
最让人难忘的,是他和黄沾、倪匡主持的《今夜不设防》。那是香港最“野”的综艺:没有剧本,没有禁忌,三个老男人坐在沙发上喝酒,让明星卸下心防。张国荣醉酒后点烟,说“我其实很怕孤独”;周润发歪倒在沙发上,笑谈“我以前做洗车工,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关之琳坦白“我选港姐就是爱慕虚荣”。蔡澜说:“我们不要装,装太累。人活一世,要敢说真话,敢做真事。”这档节目创下70%的收视率,不是因为八卦,是因为它让人们看到了明星的“人味”——而这,正是蔡澜最想传递的。
二、敢玩的人,把人生过成冒险
蔡澜的一生,是“玩”出来的。18岁那年,他不听母亲“去巴黎学画会变成酒鬼”的劝阻,执意去日本学电影编导。在日本,他白天上课,晚上在邵氏公司做翻译,常常吃泡面度日,却依然宴请朋友大醉一场——他说“年轻就是要浪,浪过才不会后悔”。
22岁到香港,他成了邵氏公司的制作经理,监制了《龙兄虎弟》《福星高照》《城市猎人》等20部成龙的电影。那时香港电影正处于黄金时代,蔡澜却问邵逸夫:“我们拍40部电影,39部都赚钱,能不能拍一部不赚钱的?”邵逸夫笑着反问:“第40部也赚钱不是更好吗?”蔡澜知道,他要的不是钱,是“玩”电影的乐趣——后来拍《重案组》,他申请了20部摄影机,拍九龙城寨的拆迁现场,说“没有后期,没有特效,这才是人生”。
可当电影变成“名利场”,他抽身就走。1998年,老搭档何冠昌病逝,蔡澜告别影坛,转身做了美食家。他复原《射雕英雄传》里的“二十四桥明月夜”:把火腿剖开,用电钻打孔,塞入豆腐蒸熟,金庸尝过赞不绝口;他去墨尔本找最好的越南牛肉河粉,说“为了一碗粉,跑再远都值得”;他写《蔡澜谈吃》,把街头小摊的云吞面写得比米其林餐厅还动人——因为他知道,“玩”不是浪费时间,是对生活的热爱。
三、敢爱的人,把深情藏在洒脱里
蔡澜的“敢爱”,是让人羡慕的。他说“我交过61位女友,每一个都真心对待”,却坚持不生育:“照顾不了孩子,就不养。我不想让孩子成为我的负担,也不想成为孩子的负担。”妻子方琼文去世后,他变卖资产,搬入维港边的海景酒店,说“我要住最好的房子,看最美的海,吃最好的饭”——他不是无情,是把深情藏在了洒脱里。
他对朋友的爱,更是让人感动。金庸说他“见识广博,什么都懂”,倪匡说他“魏晋风流犹有不及”。当年倪匡离港去美国,蔡澜送他到机场,说“有空回来吃火锅”;黄沾情场失意时,蔡澜陪他喝了三天三夜的酒,说“哭吧,哭完了就好了”。他的朋友遍布天下,不是因为他有钱,是因为他“敢爱”——爱得真诚,爱得洒脱。
结尾:敢活的人,从未离开
蔡澜走了,可他的“敢”却留在了每一个人的心里。他说“平稳的人生一定闷,我决定活得有趣”,他说“我活过,所以不遗憾”。如今,当我们吃着一碗热辣的云吞面,当我们看一部经典的香港电影,当我们敢说真话、敢玩、敢爱时,我们都会想起他——那个穿着蓝色睡袍,笑着说“这饭比米其林还香”的老人。
蔡澜没有离开,他只是去了另一个地方,继续玩他的电影,吃他的美食,说他的真话。而我们,要带着他的“敢”,把人生过成一场有趣的冒险。
就像他说的:“我活过,所以不遗憾。”
——纪念蔡澜先生(1941-2025)返回搜狐,查看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