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棋元,曾经“好男儿”武汉六强,如今音乐剧舞台上的翘楚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徐俊导演的《哈姆雷特》,是中国原创音乐剧。首演依然在上海文化广场,延续上一部音乐剧《赵氏孤儿》的高人气,也沿用了剧中好口碑的演员郑棋元。《赵氏孤儿》中献出自己孩子生命的好人“程婴”,这一次化身哈姆雷特的死敌、大反派克劳狄斯。接演程婴之前,郑棋元没演过老父亲;接演克劳狄斯之前,郑棋元没演过反派。两次颠覆都在徐俊导演的音乐剧中完成,郑棋元道:“过瘾!”他对角色有深刻理解——我演的“坏人”,首先是“人”。
二度合作,和徐俊导演有些像
《哈姆雷特》剧组帮约郑棋元采访,记者提前三十分钟到相约的咖啡馆,看看环境。谁知,郑棋元本人早已在了,他提前一个小时就已到达。此举惹得制作人俞老师笑谈:“真的太卷了。”
郑棋元是个认真的人,这一点和徐俊导演有些相像。郑棋元认同这种说法:“我们都是土象星座,都很实在、认真。”近期,郑棋元随《哈姆雷特》剧组在上海集训,每天从中午排到晚上9点半,对这样的工作安排,郑棋元感觉“很舒服”,因为“我跟徐导连生物钟都一样”。
郑棋元和徐俊导演是因为音乐剧《赵氏孤儿》才认识的。当时,他听朋友说有位上海的音乐剧导演要找他,先加了微信,但是并未熟络。后来见面,徐俊导演跟他说:“我有个想法,我们已经请了明道来演出屠岸贾(反派),你非常适合程婴(正派)。但是——你们俩的角色可以换着演!”
当时郑棋元就震惊了。首先,他从没演过程婴这样的“老父亲”;其次,他也没有在一个戏里两个角色换着演。未等他消化徐俊导演的大胆设想,甚至他还没有正式答应接演《赵氏孤儿》,但从见面之后,徐俊导演就开始在微信上和他开始讨论剧本,他被这种“志在必得”的热情感染了——“徐俊导演真的跟别的导演不一样”。
果然,徐俊导演慧眼独具,郑棋元在《赵氏孤儿》中挑战出演将自己的孩子献出,换取“赵氏孤儿”性命的老父亲程婴,将人物的纠结、无奈、可怜可悲诠释得丝丝入扣。记者当时观摩《赵氏孤儿》,即对程婴的角色塑造印象很深,因为不仅仅是在表演音乐剧中的歌唱,更凸显演员塑造人物的功力。
在《赵氏孤儿》中,为贴近剧中草泽医生程婴卑微的形象,郑棋元全程躬着背演唱。
接演反派,挑战表演更多可能性
这次,再合作《哈姆雷特》,徐俊导演又给郑棋元一惊。
他找郑棋元演出克劳狄斯,哈姆雷特的死敌,常规印象中的大反派。“为什么不是找我演哈姆雷特?”郑棋元半开玩笑回应,和当初接到《赵氏孤儿》邀约一样,他一开始是忐忑跟抗拒的。
上次,徐俊导演提出要郑棋元和明道换着演角色,就动过让郑棋元演反派的心,只是未果。这次,从未演过反派的郑棋元,再度被徐俊导演看到在表演上挑战自我的可能性。
“突破你自己!”郑棋元一直记得徐俊导演说服他时说的这句话。
到如今《哈姆雷特》正式开演,郑棋元有感而发:“事实证明,是过瘾的。”
《哈姆雷特》是郑棋元参与主演的第19部中国原创音乐剧,他出演丹麦王“克劳狄斯”,与金圣权饰演的哈姆雷特之间的矛盾,成为剧中主线。
人物塑造,坏人不会认为自己是坏人
郑棋元演出人物之前,会先走进这个人物的内心,理解这个人。
他从没有演过反派,但反派是什么?首先也是一个“人”。“在克劳狄斯自己的认知世界里,他或许认为自己也是一种‘正义’的化身。他有血有肉,因为经历了他所经历的事,造成了他的个性和选择。”
郑棋元在心中为克劳狄斯做出了一部完整的“人物小传”。“坏人不会认为自己是坏的,他相信自己做的事是‘对’的。他觉得老国王无能,只有自己才能将国家治理好,自己是‘替天行道’。他也觉得自己和葛楚德(老国王之妻)才是真爱,所以要把她夺过来。他甚至计划以后要将王位传给哈姆雷特……在克劳狄斯的眼里,哈姆雷特也是麻烦的制造者,因为哈姆雷特也因为要复仇而害死了他人。”
从克劳狄斯的视角出发,郑棋元把自己变成了他,让克劳狄斯的一切想法和作为都“合理化”。“还是那句话,坏人不会认为自己是一个坏人。”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在郑棋元眼中,“其实克劳狄斯对哈姆雷特也是有某种‘爱’的,他的一切驱动力都来自欲望”。
就这样,郑棋元进入了克劳狄斯的内心。角色黑化,他过瘾,享受挑战自己、塑造全新人物的过程。他也喜欢这版《哈姆雷特》剧本所用的梁实秋译本,在文字上就有鲜明的特色,400年前的莎士比亚原著,上世纪30年代梁实秋的剧本——“只消太阳磨了山头。”郑棋元脱口而出剧中克劳狄斯台词。
郑棋元认为,克劳狄斯这个角色有老谋深算的一面,也有一步步走到剧中处境的不得已。
舞台之外,享受生活中的孤独感
我们坐在思南路咖啡馆的阳台上聊着,眼见着这天的太阳也要磨了山头。街上有一队在小学门口排列的家长等着接孩子放学。“如果不是做了音乐剧演员,你也会有一个孩子,站在这个接孩子的队伍里吧?会吗?”是半开玩笑,郑棋元说:“是的是的。”
他出生在一个爱好文艺的家庭,姥爷是沈阳的知名票友,家里人喜欢唱戏听歌。他自幼在家模仿费翔唱《冬天里的一把火》,喜欢上台表演。反差是,其实他是害羞的孩子,生活中话不多,不爱社交,说话甚至有结巴的现象。只有在舞台上,他是最自信最释放的,舞台是他个性里的某种补充。
他享受生活中的低调和孤独,他说:“生活是需要些孤独感的。”
外界形容郑棋元“深耕中国音乐剧20年”,其实这一路走来自然而然。当年,郑棋元在中国歌剧舞剧院担任合唱演员,被选去演出三宝创作的中国第一部原创音乐剧《金沙》,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走到今天。
早前很多人并不了解什么是音乐剧,这一路曾经也是孤独的,但于郑棋元的个性来说,并不是问题。他说,曾经很多年他只有一个粉丝。他一直记得,那是个重庆女孩,看了《金沙》后一直会看他另外的演出,会给他发微博私信,谈谈感受,给予保持着距离的欣赏和支持。十多年过去了,对方可能已经结婚生子,郑棋元也有了更多的粉丝,但他一直记得那个女孩——喜欢一个没什么人知道的偶像是件很酷的事,很少有人做得到,那女孩很酷。
什么样的人会吸引什么样的人喜欢,某种意义上,郑棋元也是这样——用心执着,选择孤独,不在乎他人目光。郑棋元笑说:“所以我‘深耕’嘛……”他一边做出“耕地”的动作。深耕并不是沉重的,因为他喜欢。
“所以,说是孤独——但也不孤独,因为一直做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事。”郑棋元说。这一路的风景中,他经历了很多,参加过《加油!好男儿》等选秀、发过流行唱片、先后三次参加春晚演出……经历过作为音乐剧演员不被关注、不被理解的阶段,也感受着现在音乐剧市场的火爆。
如果是20岁时一夜成名,不会有现在的郑棋元,不会有现在坐在记者面前,说出“一个坏人,首先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的郑棋元,也不会有能清醒认知“我不想被外界的声音左右,我是音乐剧演员,把自己的功课做足做好”的郑棋元。这些感受,这些心得,都是生活给予的。
满意现在的状态吗?他说:“一半一半。”
喜欢现在的自己吗?他说:“我很自在。”
Q&A
Q:对歌手、演员来说,上过一次春晚就是很了不起的事,你上过三次春晚,是什么感觉?
A:一开始是误打误撞。2008年,有同事在央视做编辑,当时录奥运歌曲《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很多歌手要在各地录音,需要录样带,就找我。我录完之后,他们用了觉得满意,春晚就邀请了我,和陈奕迅、梁咏琪……很多大明星一起演出。当时我没有上春晚的演出服,是在三里屯的市场买的演出服;也没有化妆师,就自己化妆。后来这两次,是作为音乐剧演员,表演加上演唱。
Q:你居然参加过《加油!好男儿》,而且没有把它从简历中抹去,有怎样的回忆?
A:为什么要抹去呢?都是经历。当时心态和现在不一样,想要成名。我是那年武汉六强,在上海来比赛,第一场就被淘汰了。后来还参加过别的节目,名次更差的也有,都是经历。
Q:你几乎只演原创音乐剧,是刻意为之还是无心之举?
A:是无心之中的。有机会也愿意演出海外音乐剧的中文版。之前也被邀请过演出,但时间没能配合上。
Q:满意现在自己的状态吗?
A:一半一半。开心的是工作的时候,在舞台上全情释放,可以完全忘记琐事和负面的情绪。活到这岁数了,很多事明白了。
作者:甘鹏 【《上海电视》原创稿件,转载请联系《上海电视》周刊编辑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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