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供答案，而是提出问题——当代艺术家组成的《现场》

发布时间：2025-06-08 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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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需要读书和新知』

*文章原载《中国美术报》第195期美术副刊

文 | 唐克扬

《现场》采访的对象是27位鼎鼎大名的国内外艺术家：徐冰、隋建国、蔡国强、小野洋子、大卫·霍克尼……他们大多数人都自带强大的“气场”，甚至真的领导着一个文化公司般的团队。以我对这些艺术家的了解，如果愿意的话，凭着一己之力，他们个人的能量就可以营造出中国地方官员歆羡的“文化名片”。以前那种穷困潦倒流落街头的艺术家印象，放在这些人身上是绝不合适的，相反，有时你需要以面对电影明星的心态，才能有机会坐下来，和繁忙的他们聊上几句。

在国外，艺术家常常和大学教授、科技名人同获殊荣。他们是艺术家，也可能是社会活动家，甚至企业家、科学家——比如本书中提到的委内瑞拉裔艺术家卡洛斯·克鲁斯·迭斯，最初我是在一本讨论数学和艺术关系的大书中注意到他的。他的作品看上去就像一本光学教材中的插图，仿佛“条纹干涉”实验的现场。翻开曾焱的书，我才意识到他居然来过中国，也和我认识的人有过面对面的交谈。但实际上也是最后这一点更为关键。当你和一位你喜欢的艺术家面对面交谈的时候，才意识到，人和人的直接交流与一个创作者面对白墙时的自言自语完全是两回事。本书既包括了对于艺术家生平的梳理介绍，同时还有上述那种一对一的现场“直击”，本书的书名或许也来自于这层意思。

除了让艺术家意识到采访者的存在,“现场”的意义也体现在为读者还原艺术创造的原境，具体而微：“2006年12月25日……像往常样，他早上起床后喝完咖啡就进了工作室，穿上自己那件旧的蓝色工服准备干活儿。有几个学生已经早到了，他突然心思一动，跟学生说：‘我今天有个想法要试一试，你们给我拍个照片。’”这不是标准的新闻类采访的操作，而是试图追溯艺术家思想路径的努力。通过曾焱的眼睛，我们看到14年前的艺术家，从工作室里“随手找了一根大约1.5毫米粗的钢丝，伸进一罐蓝色喷漆里快速地蘸一下，拿出来，钢丝顶端趴上了一小块油漆。”这比其他高谈理论的艺术评论更生动地揭示了《时间的形状》这件作品诞生的时刻。去魅之后的所谓“艺术创作”，其实就是自那以后，每天进工作室后艺术家都不会忘记把这根钢丝“放进漆里蘸一下”，日复一日。尽管不是每个人都理解这其中的艺术观念，但是至少，我们已经不用再抽象地去理解当代艺术工作室大门后发生的故事。

合在一起，这个长长的访谈名单是一幅当代艺术的全景图画。其中既有真正做到了惊世骇俗的，也有仅仅以观念名世的，既有传统的“架上”艺术家，也有纯以新媒体手段创作者。和传统著史者的想法不同，试图将当代艺术统合在任何一种简单的叙述框架内几乎是不可能的，也是徒劳的。而本书通过剥茧抽丝般的问答，使得艺术家老一套的生平介绍和作品分析变得更丰满、更具体、更有“现场”感——当然，这首先得是大多数伟大艺术家对自己的要求，他们往往告诉自己，当代艺术并不是刻意地去寻求一个最终的解决方案，而是用自己全部的人生，去丰富人类对于世界的认识。倒过来说，这恰恰也是对于希望了解他们的人的一种基本要求，尤其是试图把复杂的人性呈现在读者面前的写作者的要求。“不提供答案。而是提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