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在货殖列传中的商业经济，究竟有多么惊人？

鲁迅曾经说过‘为帝王将相做家谱的所谓正史’，必然是不包括那本“史家之绝唱”的《史记》的。《史记》中有很多王侯将相，却也有不少平民布衣，我们熟悉的有游侠酷吏，滑稽奸佞，以及备受古人歧视的商贾。

很早就听过一句话，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句话便是出自《史记之货殖列传》。在古代，如果说对于读书打鸡血最厉害的是‘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有女颜如玉’，那么对于经商最精深的便是这《货殖列传》。

《货殖列传》一篇，讲得是社会种种情形，且一一说明原理，人物上起春秋，下至汉代；地理北到燕代，南至海南。民国经济学家潘吟阁说，读中国书而未读《史记》，可算未曾读书；读《史记》而未读《货殖传》，可算未读《史记》。那么《货殖列传》究竟有什么魅力呢？

首先，它道出了资本的现实，没有了锦绣文章的溢美之词。凡编户之民，富相什则卑下之，伯则畏惮之，千则役，万则仆，物之理也。财富多十倍会低声下气，财富多百倍会惧怕，多千倍会被役使，多万倍会甘作奴仆，这是事物的常理。历史匆匆去，时移世不易。

其次，明确商业在整个社会的重要性。《货殖传》开头就把《老子》中的一句话反了过去，至治之极，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各甘其食，美其服，安其俗，乐其业，至老死不相往来。《老子》的这句话是依据过去的社会情形所描绘的蓝图，而放到现实显然就不够现实。这就像后来的闭关锁国，而司马迁说，这样的情形放到现在则是在一定程度上堵塞了民众的耳目，行不通的。

《老子》中说的也不是错的，而是已经不符合社会规律了，‘诗书所述虞夏以来，耳目欲极声色之好，口欲穷刍豢之味，身安逸乐，而心夸矜势能之荣。’这样造成的结果并不能在精神方面令人淳化。所以司马迁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法，故善者因之，其次利道之，其次教诲之，其次整齐之，最下者与之争。依照社会规律，加以引导教育和制度规范。

只有理论还不够，太史公还把自己的所见所闻的实际情况抛出来，哪个地方有木材，哪个地方有鱼盐，哪个地方矿石多，哪个地方多牛马。这样一来，社会分工就有了，农民耕种供粮，木匠、工匠作器具，商人进行疏通。商业流通就像水流一样自然而然。

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礼生于有而废于无。大家都富有了，礼仪就自然而然有了。大家都饿得发瓢了，还能顾得上别的吗？

《货殖列传》还记载了不少商人的典范，陶朱公范蠡、孔子学生端木赐、被称为商人始祖的白圭，还有貌似黄易小说《寻秦记》中的两个人物原型乌氏倮和寡妇清。其他不说，乌氏倮经商所得到的地位很高，秦始皇将她和封君同列，和诸大臣按时进宫朝拜。寡妇清尽管是一个寡妇，但能守住家业，用财自卫，不见侵犯，秦始皇对她非常客气，还给他修筑了女怀清台。夫倮鄙人牧长，清穷乡寡妇，礼抗万乘，名显天下，岂非以富邪？

再回到熙熙攘攘，利来利往。求财是本能。壮士攻城陷阵，不避汤火，为重赏；不避法禁，走死如骛者，为财用；女姬不远千里，不择老少者，也是为了钱。医方诸食技术之人，焦神极能，为重糈也。吏士舞文弄法，刻章伪书，不避刀锯之诛者，没于赂遗也。农工商贾畜长，固求富益货也。经济在社会上的影响，无所不在，无所不有。而这，是《货殖列传》中最淋漓尽致的一种展现。

夫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文不如倚市门，此言末业，贫者之资也。千金之家比一都之君，巨万者乃与王者同乐。岂所谓“素封”者邪？非也？封建社会初期就有如此眼光，不得不说，太史公不愧是太史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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