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嗓子”周璇: 风情万种，更风骨峭峻

　　上海滩知名歌后，左三为周璇

　　上世纪三四十年代，风光鼎盛的上海滩有一个这样的传奇女子，她是中国最早的两栖明星，也是夜上海永恒的“白月光”，她就是“民国女神”周璇。

　　从“璞玉”到“周旋”

　　上海滩的女明星，再没有比周璇更饱经风霜的。

　　1920年，周璇出生于武进，父母将其视若珍宝，取名“苏璞”，意为未经雕琢之玉。然而造化弄人，3岁时她被抽大烟的舅舅拐卖到金坛，6岁时被上海周家收养，取名“周小红”。在她8岁那年，染上毒瘾的养父想要把她卖到花街柳巷，幸亏养母极力阻止，才免去了更苦难的遭遇。

　　歌德说：“决定一个人的一生，以及整个命运的，只是一瞬之间。” 天赐的嗓音，让周小红在灰暗的人生寻到了一丝光明。

　　1931年，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站在干果摊旁的周小红跟着留声机里的旋律吟唱，清甜稚气的嗓音一下子吸引了来往行人，其中就包括明月歌舞社钢琴师章锦文。11岁的周小红在章锦文的带领下来到明月歌舞社，以一副好嗓子斩获了入社资格。周小红十分珍惜机会，努力练习。1932年，出演歌舞社代表作《特别快车》，从此一炮而红，其演唱的同名主题曲还被制成唱片在电台反复播放。自此，歌坛有了周小红的一席之地。

　　同年，淞沪抗战爆发，周小红主演救国进步歌剧《野玫瑰》，终场时演唱了主题曲《民族之光》。在唱到“往前进，与敌人周旋于沙场之上”时，她情绪激昂、气势雄浑，赢得满堂喝彩。歌曲作者黎锦晖听着很是高兴，鼓励她：“小红，你这一句唱得真好，是进社以来唱得最好的一句!你正好姓周，以后就改名‘周旋’吧!也是对你演出成功的纪念。”之后，黎锦晖又觉“璇”字有玉琢之意更佳，于是，一个音乐领域中极富影响力的名字就此出现。

　　1933年，明月歌舞社解散，周璇加盟新华歌剧社。1934年，上海多家电台联合举办“播音歌星”比赛，周璇名列三甲，被媒体称为“新出现的小歌星，前程似锦”，电台称誉她的嗓子“如金笛沁入人心”，从此“金嗓子”便成了她的雅号，那一年她才14岁。

　　超一线女星开创“两栖”时代

　　《马路天使》剧照

　　天分与机遇的双向加持下，演艺圈成为了周璇的舒适圈。

　　“播音歌星”比赛后，各大电台争相邀请周璇前去演唱，百代、胜利等大公司也抢着为她灌录唱片。在她走红的同时，恰逢中国无声电影向有声电影转型，拥有强劲的歌唱实力和粉丝号召力的周璇引起了电影界的关注。

　　1935年5月，周璇参与拍摄了她的首部电影——《风云儿女》。虽然仅仅演绎了一个小角色，但是周璇在拍摄过程中充分展示了自己一学就会、一点就通的过人天赋。她的出彩表演吸引了电影界前辈的注意，并在前辈的指导下学到了很多宝贵的表演技能。次年，周璇便拍摄了6部电影。

　　1937年，明星公司拍摄电影《马路天使》，导演袁牧之认定影片主角“歌女小红”非周璇莫属。当时年仅17岁的周璇再次令人惊艳，把小歌女的形象塑造得俏皮、乐观而极有魅力。1983年《马路天使》荣获第12届菲格拉达福兹国际电影节评委奖，2005年入选香港电影金像奖协会评出的“百年百部最佳华语片”，周璇也凭借此片入选“百年百名经典银幕形象”。

　　除了令人难忘的荧幕形象，周璇还凭借《马路天使》这部影片留下了经久不衰的流行金曲。在演唱影片插曲《天涯歌女》《四季歌》时，周璇以亲切絮语般的唱法把歌曲唱进人们心坎里，也把从前仅流行于茶馆、饭店、街头的民歌小调推上了大银幕。这两首歌的著名作曲者贺绿汀说：“她很灵，领悟力强，唱得很有感情，很有味道。”他认为周璇完成了由“尖直白”自然唱法到“清柔甜”新式唱法的过渡，达到了中国流行音乐承前启后的高点。这两首曲子跨越世纪，经过海外唱片公司无数次翻录和邓丽君、徐小凤、费玉清、蔡琴等歌手的传唱，已然是中国音乐史上的经典之作。

　　是纤弱女子也是刚强斗士

　　《新地狱》剧照，前排左二为周璇

　　周璇是一位充满民族气节的坚毅女性。1935年，已是上海演艺界名角的周璇作为配角参演了《风云儿女》，这是中国最早的抗日题材电影。1937年，周璇和赵丹、王人美等近百名演员共同参与了大型话剧《保卫卢沟桥》的排演，当年8月，在上海蓬莱大戏院公演一周，随后又马不停蹄赴南洋菲律宾义演。当地民众知道“金嗓子”来演出，纷纷慷慨捐资抗战。1938年至1941年，周璇主演了《孟姜女》《新地狱》《董小宛》《黑天堂》《恼人春色》《天涯歌女》等17部影片，演唱了片中近40首歌曲。她扮演的角色多有叛逆精神，尤其是《解语花》中的女学生田文玉，在紧张的局势下，与歌剧团团员登车远征，高唱着《前途光明》奔赴前线，歌声震荡大地。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上海电影业进入最黑暗的时期。在拍摄完电影《梦断关山》后，周璇毅然休影封麦。1943年，中华电影联合公司卜万苍导演拿着新剧本《渔家女》找到周璇，邀请其复出。在了解电影是反映广大人民群众的苦难生活后，周璇选择重返演艺圈。她扮演的琼珠，看似骂渔霸、骂情敌，实际上是大声发出对侵略者的悲愤控诉，将百姓遭受压迫的痛苦诠释得淋漓尽致。1943年10月，该片在上海公映后出现了万人空巷的观影盛况，插曲《疯狂世界》也瞬间风靡上海滩。

　　1944年元旦，周璇主演的电影《鸾凤和鸣》公映，她演唱的主题曲《不变的心》看似是普通小情歌，但歌词却含意深刻，表达了百姓企盼早日收复失地的真挚情感。1945年3月，周璇演唱《凤凰于飞》的插曲《合家欢》《前程万里》，表达了人们渴望阖家团圆的美好愿望。

　　1947年，周璇在电影《长相思》中演唱插曲《凯旋歌》，因为当时抗战已胜利，歌词无需隐含、寄托。当她气势十足地唱出“战胜顽敌，湔雪奇耻”时，那满怀豪情的歌声，让人实在难以与“春季到来绿满窗”的甜嗲嗓音联系起来。

　　曾几何时，周璇的歌亦被人误解为“靡靡之音”而遭封禁。比如，中国第一部广告歌舞片《三星伴月》的主题曲《何日君再来》，发行后就颇具争议。实际上，只有了解这首歌的创作背景才能真正听懂这首歌。当时，遭受侵略的国人生活困苦，心中充满了对亲人的思念，无数人希望革命志士早日归来，早日收复失守的土地。所以说，《何日君再来》其实是一首爱国歌曲。改革开放之后，《何日君再来》这首歌经邓丽君翻唱传遍世界华人圈，让世人从偏见中走出，真正沉浸于迷人的曲调与深情的歌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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